“韓叔上了年紀有關節病,入了冬膝蓋疼。”
“哦。”
“這麼關心我?”韓湛偏頭看她。
車廂裡沒開燈,時音僅憑窗外的霓虹燈光去看他。光線很暗,卻沒讓他那張好看的臉減弱分毫。隻是說出口的話很難讓人接腔,時音索性不搭理。
司機開車駛離街邊。
往北山彆墅去。
雪還在下,道路兩邊的灌叢都被白雪覆蓋,像一朵大蘑菇。時音放好手裡的中藥,剛直起身子,眼睛裡便裝入一個四四方方的精致禮盒。
她偏頭。
韓湛正在看她,“打開看看。”
兩人無聲地對視了數眼,時音伸手接了他遞來的東西。放在腿上,拉掉蝴蝶結的絲帶,揭開蓋子,裡頭躺著一棵陶瓷做的青綠雲杉樹,五彩斑斕、形狀各異的大小糖果。
韓湛說:“取藥的途中路過一家很熱鬨的店鋪,許多小孩纏著家長在買這個糖果禮盒。”
時音煙眉輕蹙,“我不是小孩。”
“嗯,你是美女。”
“服了。”
“是公主。”
“……”時音無語。
韓湛被她剛剛翻的那很小的白眼逗笑了,他傾身往她那邊湊,距離拉近的那刻又看見她翻了他一個白眼,他笑出了聲:“是我老婆總行了吧?”
他坐回自己的位置。
沒再吭聲。
低頭拂著身上沾著的雪花。
沒了他故意的打趣,溫暖密閉的車子裡靜了下來。盒子裡的糖果沉甸甸的,時音捧著它,蔥白的手指收緊了些。她注視著這些繽紛的顏色逐漸出神,回憶起兒時的某些畫麵。
小孩愛吃甜的。
尤其小女生。
從她記事開始,時青禾的公主房裡總是擺著各色各樣的好看糖果。她一次又一次扒在時青禾的房門口,羨慕地望著櫥櫃裡怎麼吃都吃不完的糖。有次被時青禾發現了,對方溫柔地拉住她的手:“音音,你想吃糖就自己去拿了。”
她去了。
小心翼翼拿了一顆最小的彩虹棒棒糖。
當天夜裡爸媽生了好大的氣。
把她喊到公主房。
隻見屋子裡狼藉一片,櫥櫃裡的糖都打翻了,時青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:“妹妹你偷我的糖可以,但為什麼要摔壞它們?”
她成了賊。
一個心胸狹窄很是善妒的賊。
爸媽罰她麵壁思過,說算命的人算對了,她果然是天生的災星,行事鬼祟,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。
那之後。
時音再也沒吃過糖。
就連甜的食品她都幾乎沒去沾。
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,是前陣子韓湛過生日,管家韓叔做了一個蛋糕,她分給傭人的同時,也在韓湛的鼓動之下,給自己切了小半塊。用他的話來說就是,沾沾壽星的福氣,他的願望分她一半。
……
半小時後。
奔馳商務在北山彆墅外停下。
管家撐著傘來接。
韓湛在回來的路上給她剝了一個好大的棒棒糖,含了十幾分鐘都沒吃完。時音抱著裝有糖果的禮盒下了車,嘴裡還含著那支糖果。
甜而不膩。
有著淡淡的水果清香。
難怪那麼多小孩排著隊都要買,確實很好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