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音知道她的想法,隻說:“演戲而已,彆當真。”
她向來討厭‘破鏡重圓’這四個字,不管是愛情,還是親情。鏡子破了就是破了,再怎麼黏貼縫補還是有痕跡。與其像吃了口夾生飯一樣拿著這麵鏡子,不如直接丟掉。
時音絕不會再去奢望父母的疼愛,就像她果斷地與宋斯年割袍斷席一樣。如今左右逢源做的這一切,不過是為了出人頭地。
就在這時。
屋內的照明燈忽然滅了。
四周霎那間漆黑。
時音伸手不見五指,她立馬開了手機的手電筒,打著那點微弱的光,小心翼翼扶著浴缸邊緣起身,拿過旁邊乾淨的浴巾裹在身上,探著路拉開浴室的門,沿著走廊往前去。
房門窸窣響了一聲。
這聲音在黑夜裡格外惹人注意,時音下意識攥緊了胸前的浴巾,將手電筒的光照了過去,質問道:“誰?”
白光晃了韓湛的眼。
他站在門口,伸手擋了一下這束光。
“老婆,是我。”
“不好意思。”時音移開電筒。
刺眼的亮光消失,韓湛才放下胳膊,注視著昏暗光影裡那抹單薄的身影,她倚靠著牆壁,一隻手緊緊按著領口的白色浴巾,像極了路上的流浪貓,怕被人欺負,警惕心非常強。
他走上前。
將厚實的浴袍裹在她身上。
時音先是一驚,還未完全反應過來,雙腳忽地騰空,身體驟然失去重心,避險的本能令她下意識抓住了男人的肩膀。
“我知道我長得好看,但也不用一直照著我吧?”
韓湛笑了。
仰頭看上方的人。
跌入他黑曜石般的眸子裡,時音驀地回過神。這才發現他單手將她抱了起來,她坐在他右手手臂上。手電筒的光斜了角度,光亮完全照著他的臉,他抬頭望她時都睜不開眼。
等了兩秒鐘沒聽見時音回話,韓湛:“照路好不好?老婆。”
時音:“……”
她將手機翻了個麵,電筒對著前方的路。
主臥麵積大,浴室到房間會途經客廳外的走廊,平時走過去三五分鐘。此時此刻這段距離似乎變長了,時間也過得格外慢。
時音很是拘謹。
一隻手死死地握著手機照明,另一隻手絲毫不敢亂動地揪著他肩胛處的衣服。進了臥室房門,他走向了那架單人沙發,坐下的同時她也自然地坐在了他腿上。
他伸手抽了幾張紙。
擦她的腳。
饒是和宋斯年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處多年,對方也沒碰過她的腳。肢體的接觸過於親密,她本能排斥,縮腳的那刻也不自覺地扯了一下他衣服領口。
隻一眼。
時音瞥到了一道傷疤。
疤痕觸目驚心,以至於在那短暫的幾秒鐘時間裡,她忘了正在發生的事,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他頸後延伸到腰背,少說也有七八公分的傷痕。
這邊。
韓湛察覺到她的抵觸,為她擦腳的動作停了半拍。下一秒,餘光便瞥到她的側臉,她是看見了他的疤,不知是被嚇著了還是驚愕,杏眸瞪圓了,像碟片卡住了那般定睛看著。如此,他也沒說話,任由她看的同時,不動聲色地將她腳底的水漬擦乾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