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音睜了眼。
頭很沉。
視線裡的東西還不是很清晰。
懸梁上的燈光長著模糊的毛邊,她左右看了兩眼,意識到什麼,驀地坐直了身子,低頭仔細打量自己。
換衣服了。
不是那套在SCre定製的禮服。
而是一條真絲睡裙。
身上沒有痕跡,除了腦袋疼和輕微的反胃,其餘並無不適感。時音掀開被子下床,雙腳落到地麵,重心不穩踉蹌了幾步。
她扶了把柔軟的床沿。
站穩了。
邁開步子徑直往房門口方向去。
門是虛掩的,剛走近,外頭廳裡便傳來韓二熟悉的嗓音。這聲音不同於平日他對著她那樣溫柔寵溺,比較冰冷,但一聽也知道是他。
他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。
旁邊站了個醫生。
背對著時音,從她的角度,隻能看見光影下他的側邊輪廓。加上他冷色調的穿著,有那麼一瞬仿佛與窗外的黑夜融為一體,瞧著冷峻幽森。
“什麼時候能醒?”韓湛問。
“二少,您及時用物理方法讓那位小姐降溫,我又給她注射了一支藥水,加上服用的酒水不多,估計再有半個小時就會醒了。”
“哪位小姐?”
“房間裡——”
“那是我老婆。”
“抱歉二少。”
“喝了加了藥的酒,還有你注射的藥,有什麼副作用?”韓湛又問。
“太太體質有些虛弱,之後的一段時間可能會出現食欲不佳、困倦多夢的情況。仔細調養,休息一陣子就會好的。”
包廂又進來一個人。
陸承箭步走過去,給了醫生一個眼神,讓對方離開,隨後拉了張椅子坐在韓湛對麵,道:“事兒我查清楚了。”
“時青禾買通了婚宴酒店裡的幾個服務員,讓他們把加了東西的酒提前備好,在宋老爺子致辭之後,端給宋斯年喝。”
“誰知陰差陽錯,宋斯年那會兒繞在時音身邊,服務生把酒送過去,時音拿錯了,拿了原本該給宋斯年的那一杯。”
“這個時青禾也真有意思,在自己婚禮上給自己老公下藥,就算是想入洞房,也不用這麼急切吧?真是不能理解。”
韓湛冷嗬,“她大腦發育不完全,小腦完全不發育,你怎麼能理解?”
陸承:“莫非她和宋斯年的關係不好,想儘早懷個孩子來鞏固自己的位置?”
“你又懂了?”
“前幾天看了本言情文,正好講的這個。”
韓湛斜了他一眼。
陸承沒把他嫌棄的目光放眼裡,執著於自己的推理:“可她不是懷孕了嗎?我明白了,她假裝懷孕,宋氏夫婦為了孫兒,斥巨資把她從拘留所裡撈了出來。”
“現在宴會廳裡鬨成那樣,時青禾完了,她的貴婦太太的夢多半徹底破碎。雖然但是,時青禾沒眼光啊,怎麼瞧上了宋斯年,沒看上你呢?”
韓湛:“你腦子有病?”
陸承聳肩,“我說的沒錯啊,時青禾不就是喜歡搶她妹妹時音的東西嗎?你和宋斯年都是時音的,論家世,你出自京城八大家族之首的韓家,比他高了好幾層。論個人能力,他一個在宋氏都沒站穩的小副總,哪比得上你在——”
哐當!
東西掉落的聲響突兀傳來。
打斷了陸承的話。
兩人聞聲望去,臥室半開著的房門口沒有燈光,韓湛卻細心捕捉到了妻子快速躲進牆壁背後的那抹一閃而過的身影。
“什麼東西砸了?”陸承起身要去看。
韓湛先一步起來。
擋了他的路。
“去忙你的。”韓湛道。
“事兒都已經查完了,我還忙什麼?”
“咚咚!”
包廂房門被敲了幾聲。
門開。
孟希站在外頭。
見到韓湛,女人膽怯往後挪了兩步,沒敢進去。瞥見她的身影,陸承立馬拿起椅背上自己的外套,腳下生風跑了:“我的事兒來了,我先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