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分鐘後。
門外。
時音走在前,一邊走,一邊用乾淨的毛巾仔細擦自己的手。她交代後方的警長,客氣道:“她寫好舉報信,再給她錄一段口供視頻,兩份東西交給我的律師。”
“要跟您的律師說辯護的事嗎?”
“什麼辯護?”
“您不是要給時青禾減刑,然後再撈她——”
“我說過嗎?”
對上時音抬起的冷眸,警長懂了,背脊在那一刻也莫名泛起涼意。在室內和時青禾說話時那麼良善,實則冷漠無情。
時音根本沒打算救時青禾。
憑什麼撈她?
幾顆眼淚就想得到原諒?
永遠都不會。
……
下午三點。
CUllinan從北山彆墅駛出。
約莫開了四個半小時,抵達距離京城三百多公裡外的南山腳下。將車停在公共區域,三人先後下來。走至石階前,時音望著上方一眼看不到頂的台階,她麻了。
心誠的管家已經開始爬。
聽話的韓二緊跟其後。
無可奈何的時音也邁開了腳。
她這個人最不信的就是神佛,少時曾多次求過神明,乞求對方憐憫,幫幫她。對方卻沒有一次顯靈,時音便再也不對這些東西抱有期待,變得隻信自己。
不知爬了多久。
後半程路時音實在爬不動,韓湛偷摸帶著她去坐了纜車,三分鐘直達山頂。這裡他隨管家來的次數多,請了個師傅領他倆去空閒的廂房。
“老婆,我去接韓叔,你坐會兒。”
“好。”
房門重新合上。
時音實在是累得不行,這一下午好像把她一輩子的運動量都給做完了。她就近躺在旁邊的竹席床上,蓋著被子闔上了眼。
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。
入睡就入了夢。
額頭上不斷有冷汗冒出,肩膀都隱隱發抖。時音掙紮著想脫夢,卻怎麼都逃不出來。就在她即將被洶湧海水吞沒的那瞬間,咚咚的敲門聲讓她猛地睜開了眼。
她坐起身。
連忙翻找挎包拿出藥瓶,倒了兩顆藥吞下去才得到緩解。
“時小姐?”
“時小姐您沒事吧?”
進屋的小師傅被她嚇得不輕,時音緩過這口氣抬起頭,就看見他驚恐的表情。她道了聲歉,搖頭解釋:“沒事,做了個噩夢而已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“你有什麼事嗎?”
“韓先生剛進了寺院,正在洗漱換衣服,讓我過來叫您等會兒一起吃飯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時音點頭。
出門前理了理汗濕的頭發,還有妝容的遮掩,瞧著麵色沒那麼蒼白,她才走出廂房,跟著小師傅前往餐廳。
她上午見了時青禾。
誘發了病。
今晚估計也睡不著了。
又吃藥嗎?
起初隻要吃一顆就能緩解,現在已經有了點抗藥性,要吃兩顆了。榮醫生說,韓湛弄的物件有助眠的效果,那麼或許他本人更有效?
……
後院餐廳。
韓湛和管家進門時,時音已經坐在椅子上。
桌上擺好了齋菜。
她沒吃。
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韓湛走了過去,在她身旁坐下,笑著拂了拂她耳旁的碎發:“老婆,你睡覺不翻身的嗎?耳朵這裡都睡出竹席的印子了。”
時音不語。
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。
她捏著手裡的竹筷,想了一遍又一遍。猶豫再三,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抬起頭,在韓湛喋喋不休的話語聲中找到空隙,打斷道:“韓湛,我們今晚是留宿在寺廟睡嗎?我能跟你一起睡嗎?一個廂房,一張床的那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