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是恨自己。
“時青禾,你怎麼能舉報我?你的良心被狗吃了?我是你爸!這些年我對你有多好,你都忘了?時音發燒病重,你掉幾滴眼淚就把我和你媽騙了過去,那拙劣的表演,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!隻是寵著你愛著你,才立馬趕到你身邊!時青禾,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算計我,但你你怎麼敢背棄我!”
時青禾懶得搭理他,隻一味地靠近自己要巴結的人,貼在時音背後。望了眼身前自己的靠山,這才抬起眼睛,朝不遠處崩潰的時天宏勾動唇角,道:“我那時隻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子,不是你們這些做大人的唆使,我會那麼壞嗎?我和音音是親姐妹,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,她才不會被你三言兩語挑撥。”
“而且我寫舉報信,遞交視頻證據,都是為了保全自己。是你教我的,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比自己更重要,我學到了,你應該很高興才對。”
“時青禾!”
“再叫也沒用,成王敗寇,你早就不是音音的對手。這些年我也是被你們夫婦倆教壞了,才會和音音鬨矛盾。程蘭變成植物人,你馬上入獄,就是老天給你倆最大的報應!”
時天宏站不住。
倒塌在後方的桌椅上。
被檢察官帶走的前夕,他狠狠地剜了一眼輪椅上的時青禾。他這輩子最大的報應就是生了時青禾,並瞎了眼寵愛了她二十幾年,將她當成掌上明珠!
“時青禾,你以為時音會這麼大方地放過你?彆做夢了!我和程蘭先後落馬,第三個就是你啊蠢貨!我時天宏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廢物!你才是時家的災星!災星啊——”
隨著男人被帶離。
聲音也消失了。
偌大的廳裡刹那間靜悄下來。
輪椅上的時青禾握緊了扶手,麵露慌張,眸光晃動了好幾番,膽怯地抬起頭去看身旁的人。她試圖去牽時音的手,對方卻率先挪開了,沒讓她碰到。
時青禾唇角的肌肉驀地抽動,仰頭望著她,臉上帶著笑,眸底卻無比惶恐:“……音音,你會撈我的對不對?你說過的……那天在拘留所,你親口說的會給我請律師打官司,給我減刑,你沒說假話對不對?”
押送她來遞交證據的警員按住了她。
將她從大廳帶走。
時青禾雙眼死死地盯著時音,不斷地喊著:“音音,你不會騙我的……你說過隻要我寫舉報信並親自作證,你就保全我……音音,我不要坐牢……時音你騙我……你真的騙我……你從頭到尾就沒打算要救我,時音你這個騙子!”
廳裡徹底安靜。
檢察官們陸續離開。
時音閉了閉眼,原地站了半晌,掃了眼時天宏站過的地方,又看了眼時青禾被拖走的方向,此刻都空無一人。
時音邁開步子出了門。
徐徐往台階下走。
初夏的晚霞落在身上,映照在她無神空洞的雙眼裡。
一切塵埃落定。
程蘭癱瘓。
時天宏蹲大獄。
時青禾也淪為階下囚。
除了充公的部分贓款,時家其餘的家產都落到了她這個有血緣關係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身上,她的目的達成了。
好像鬆了口氣。
又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。
走不動了。
時音忽然覺得空氣好冷,邁出的步伐很重。她大腦有些眩暈,踉蹌了幾步,有人攬住了她的腰,及時扶了她一把。
她抬頭。
伴隨溫柔曙光而來的是韓湛熟悉的臉,他喊她:“老婆,我們回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