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晨三點,外麵的雨停了。
許臨越側躺著。
房間內一片黑暗。
他知道,今夜他要失眠了。
阮念蘇今夜也失眠了,阮母在隔壁的床上陪床。
淩晨時分,夜很安靜。
病房內沒開燈,僅有的亮光是外麵走廊映照進來的。
錯落的光影之下,阮念蘇想著想著就流出淚來。
這是她第一次發覺自己這麼容易哭。
僅僅隻是因為一個人,隻是因為一份想念,一份道不明的心疼。
暗影裡,她閉了閉眼睛,而後又重新睜開。
兩秒鐘,她做了一個決定。
一個極致瘋狂的決定。
媽媽說許臨越病態陰暗,阮念蘇想,或許她神經也不正常。
否則,不能喜歡上許臨越。
忍著身上的痛感,她抬手,沒猶豫,直接將針管拔了。
皓白的手骨上順勢就冒出幾滴血絲。
摸到桌台的手機,阮念蘇扶著床沿起身。
阮母昨天守了一夜,是真的累了,所以微小的動向並沒有讓女人睜眼,她睡的正熟。
幾分鐘後,阮念蘇穿著單薄的病號服,在冷風刺骨的樓道撥過去一個電話。
黑暗裡,許臨越聽到鈴聲,摸到手機,看到來電備注,他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。
再三確認,才手指發抖地點了接聽。
“喂。”
明明才過了幾個小時不到,可這一聲淡淡的喂,卻像是隔了生離死彆。
冷風讓大小姐打了個寒顫“許臨越,我要見你,現在。”
說不出,此刻到底是誰更瘋狂一點。
或許兩人都不正常了。
阮念蘇想,要不然,她不能在淩晨三點不要命的將針管拔了,然後又跟瘋了一般跑到樓道,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。
許臨越或許也瘋了。否則,他不能什麼都沒問的就答應了。
說讓她等著。
抱著膝蓋,阮念蘇坐在醫院冰涼台階上。
她不知道等了多久,或許對時間已經沒概念了。
她隻記得,等她迷迷糊糊抬眼時,隻看到一個渾身狼狽,滿頭大汗的人出現在她麵前。
該怎麼形容這一刻的感覺。
沒有人知道。
但阮念蘇想,或許往後也不會再有人如他一般。
讓她在淩晨時分,心動到難以自控。
“怎麼坐在這?”
許臨越聲音是啞的。
阮念蘇目光直直看著他,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,或許是跑來的,或許是走來的。
但總歸不會是打車,因為打車,他不可能會出這麼多汗。
“冷嗎?”
許臨越走上前,怕她冷,在她身邊坐下,隨即抬手,直接將她抱進懷裡。
阮念蘇被迫坐在他腿上。
他身上很熱,似熾熱的岩漿。
阮念蘇不知道該說什麼,許臨越卻以為她是冷。
捧著她的手,放到自己唇邊吹了口熱氣。
他問“怎麼這麼晚還不睡?”
阮念蘇偏過頭,看他,目光灼灼
“我想你想得睡不著。”
女孩聲音委屈,帶著壓抑的哭腔。
她鮮少這樣,可以說從來沒有過。
平時的她,不論何時,都是高高在上的。
可這一刻的她,在對他告白,在對他訴說濃烈的思念。
哪怕或許稱不上告白,但對許臨越來說足夠了。
許臨越僵住了,連反應都忘了。
許久,他才像回光返照一樣,意識清醒幾秒,輕輕抬手,將她抱進懷裡。
力氣有些大。
不得不承認。
擁抱有時候或許真的要比親吻更讓人心動。
“我也很想你。”他說。“時時刻刻都在想。”
大小姐又抽泣兩聲。
夜更黑了,樓道的聲控燈時亮時滅,視線也時而明亮,時而黑暗。
可兩人卻如出一轍的沒人率先提出要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