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的樓梯間裡,葉清夏的哭聲如同受傷小獸的嗚咽,在冰冷的牆壁間回蕩,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絕望。
陳默站在門口,看著她單薄顫抖的背影,心情複雜。
“葉清夏……”陳默的聲音放得很輕,帶著一絲沙啞,“發生什麼事了?你……你媽媽怎麼樣了?”
聽到“媽媽”兩個字,葉清夏的身體猛地一顫,哭聲戛然而止。
她緩緩抬起頭,淚眼婆娑地看著陳默。
“陳默……”她的聲音破碎不堪,帶著濃重的鼻音和顫抖,“醫生說……醫生說……太晚了……”
她深吸一口氣,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,才將那個殘酷的宣判說出口:
“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……治療已經沒有意義了。”
她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來,帶著血淋淋的痛楚。
“他們……他們建議……建議回家靜養。”說到最後兩個字,她的聲音低不可聞,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絕望。
她比誰都清楚,“靜養”這兩個字背後,意味著什麼。
陳默的心猛地一沉,所有的安慰,在這樣殘酷的現實麵前,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。
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,他無法體會葉清夏此刻內心萬分之一的痛苦和絕望。
葉清夏踉蹌著站起身,身體因為虛弱和巨大的悲痛而微微搖晃。
她向前一步,走到陳默麵前,抬起淚眼朦朧的臉,聲音帶著卑微的祈求和無助:
“陳默,我……我可以……抱你一會兒嗎?”
她的眼神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,聲音輕得像羽毛:
“就……就一會兒……好不好?我……我真的好累……”
陳默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,他沒有任何猶豫,緩緩張開雙臂,聲音低沉而堅定:
“嗯。”
葉清夏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,猛地撲進陳默懷裡,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,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。
“嗚——!”壓抑許久的悲痛如同決堤的洪水,瞬間爆發,她失聲痛哭,身體劇烈地顫抖著,滾燙的淚水瞬間浸濕了陳默胸前的衣襟。
“為什麼……為什麼會這樣,我好不容易……好不容易才賺到錢,為什麼……為什麼還是來不及了……”
她語無倫次地哭喊著,聲音嘶啞而絕望,“我感覺……喘不過氣來了,剛才……剛才在樓梯間,我看著窗戶外麵……真的好想……好想……”
她沒有說完,但那未儘的話語中蘊含的黑暗念頭,讓陳默瞬間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。
“葉清夏!”陳默心頭劇震,他猛地收緊手臂,用力地、緊緊地抱住她。
他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,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:
“聽著,不許胡說,不許往那方麵想,絕對不許!”
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,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:
“關關難過關關過,天大的坎,咬咬牙也能挺過去,你媽媽還在,她需要你,你是她唯一的依靠,如果你放棄了,你讓她怎麼辦?她該有多傷心?”
葉清夏的身體在他懷裡劇烈地顫抖著,哭聲漸漸從絕望的嘶喊變成了壓抑的嗚咽。
陳默的話,像一道微弱卻堅定的光,刺破了她心中濃重的黑暗。
其實,道理葉清夏都懂,她隻是需要一個人親口告訴她。
恰好,陳默出現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,葉清夏的哭聲漸漸平息下來。
“謝謝你,陳默。”她聲音沙啞,帶著濃濃的鼻音,但眼神裡那濃得化不開的絕望似乎消散了一些,多了一絲微弱的光亮,“真的……謝謝你……”
她鬆開手,後退一步,胡亂地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淚痕,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。
“我……我沒事了……”她深吸一口氣,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,“你說得對……為了媽媽,我不能放棄。”
她看著陳默,眼神複雜。
“我們……可以加個聯係方式嗎?”她的聲音很低,帶著一絲脆弱和不確定。
陳默看著她強裝堅強的樣子,心裡一陣酸澀。
他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:“當然可以。”
兩人交換了綠泡泡。
“好了,快回去吧。”陳默看著她蒼白的臉色,“你臉色很差,需要休息。”
“嗯……”葉清夏點點頭,又深深地看了陳默一眼。
她轉身,推開樓梯間的門,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儘頭。
陳默看著葉清夏離開,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他定了定神,拿起水杯,快步走向開水間。
打好熱水,他趕緊返回病房。
一推開門!
隻見蘇晚晚正蔫蔫地靠在床頭,小臉燒得通紅,嘴唇乾裂,眼神卻帶著一絲焦躁和不易察覺的委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