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蘭芷手中的軟尺還懸在空中，聽見唐樂瑤的問話，她抿了一下嘴，正要開口。
一旁站著的春桃已悄悄走到唐樂瑤丫鬟的身邊，附耳低語了幾句。
那丫鬟臉色微變，連忙上前兩步，在唐樂瑤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。
唐樂瑤原本擰著的眉頭霎時舒展開來，她打量著蘇蘭芷發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身體，語氣緩和了些：“蘇老板既然來了月事，就不要再走動了，量體這活交給你的繡娘來乾吧。”
她自己每回來月事時都疼得蜷在床上，見到蘇蘭芷這個模樣，心裡對她多了幾分體諒。
蘇蘭芷歉然一笑：“真是抱歉了，唐小姐。今日真是招待不周，讓您見笑了。”
唐樂瑤隨意擺了擺手：“蘇老板不要妄自菲薄，你蘭繡閣的服務在京都已經是頂好的了，不枉我前幾日花了八百兩。”
門外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：“唐小姐，您在裡麵嗎？”
“在在在，你有事兒嗎？”唐樂瑤應聲答道，言語之間充滿了不耐煩。
門外的管家聽到後，連忙開口：“既然唐小姐在裡麵，老奴便不多打擾了。”
最終，給唐樂瑤量體的工作還是由春桃代勞了。她給唐樂瑤量腰圍的時候，還不忘輕聲說：“唐小姐腰線生得真好，穿上襦裙定是美極了。”
唐樂瑤被哄得笑了起來，先前那點不愉快完全沒了，連帶著看春桃都順眼了許多。
唐樂瑤臨走時，蘇蘭芷命人取來一個精致的小竹籃，遞到她的麵前：“唐小姐，這是我準備的伴手禮，算是一點心意，還望您不要嫌棄。”
唐樂瑤聽到之後眼睛一亮：“蘇老板倒是貼心的很。”說完，旁邊的丫鬟極有眼色的接了過來。
兩人約定好時間後，唐樂瑤便樂嗬嗬地帶著丫鬟走出了包廂。
因為身體原因，蘇蘭芷就讓春桃替自己送唐樂瑤出去。
蘭繡閣外，卓睿天的管家果然候在那裡，見唐樂瑤出來，連忙躬身行禮。
蘇蘭芷站在二樓的窗邊，看著這一幕。
玄青從一旁的陰影裡走了出來，站在蘇蘭芷的身後。
她麵無表情地對著身後的玄青道：“跟上去看看。”
玄青應聲而去。
入了夜，蘭繡閣關了門。許妙筠坐在蘇蘭芷的房間裡，天明和瓊林二人守在屋外。
“如此說來，這唐樂瑤倒和卓睿天一點都不像。”許妙筠坐在房內的圓桌旁，看著蘇蘭芷整理著繡線。
蘇蘭芷拈起一根絲線穿過針孔，聞言點了點頭：“她性子直，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。”
許妙筠抬眼瞧她，見她神色平靜，便問道：“後悔了？覺得不應該把她牽入其中？畢竟她看起來確實無辜。”
蘇蘭芷將手裡的針線放下，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：“你不用來試探我的想法。”她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許妙筠續上茶，“我不會因為隻見過兩麵的陌生人就改變主意。”
“她唐樂瑤無辜，我就繡雲軒就不無辜了嗎？”
“況且……”她拿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，“她唐樂瑤是怎麼樣的人，現在誰也不清楚。”
許妙筠笑了笑：“我不是有意試探你，隻是我們如今做的事，隻要猶豫一下，等待我們的就是萬丈深淵。”
茶杯被蘇蘭芷輕輕放下：“我知道你是好意提醒我，但你放心，我認定的事絕對不會因為其他人而改變或動搖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許妙筠走後沒多久，玄青就回來了。
他身上帶著些寒氣，進門時帶起一陣風，吹得燭火晃了晃。
天明和瓊林緊跟在他的身後進去。
“怎麼回來這麼晚？”瓊林忍不住問道。
玄青伸手接過蘇蘭芷為他倒的水，潤了口嗓子後才開口說話：“那管家在蘭繡閣外等的時候就在四處打量，唐樂瑤出來後，他們一行人去了滿福酒樓的上等包廂。”
“我聽見那個管家說，王爺答應她的事兒快完成了，問她何時把王爺要的東西給他。”
“唐樂瑤聽到之後就生氣了，語氣頗為激動，說彆催了，她知道此事。下個月她母親生辰讓管家過來拿。”
什麼東西？錢嗎？蘇蘭芷在心裡思考著。
玄青繼續說：“我回來晚是因為遇到了皓白，他給了我一副畫像，讓我交給姑娘。”
“皓白？”蘇蘭芷想起當時卓睿澤喊人去查事情的時候，其中提到過一個名字好像就是皓白。
玄青從懷中取出一張畫紙，雙手遞了過去。
蘇蘭芷展開畫像，待看清楚畫像中的人後，整個人僵在原地，一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無聲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