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秀蘭用力地點了點頭,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燦爛笑容:
“媽這就量尺寸!咱們全家,都穿新衣裳!”
這個年代的農村婦女,沒有幾個不會針線活的。
何秀蘭更是其中的好手,做的針線活在村裡都是數一數二的。
她找出尺子和剪刀,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得不一樣了,眼裡放著光,嘴裡哼著小曲,先是給丁玲量了尺寸,又催著丁浩站直了量。
屋子裡,充滿了剪刀裁開布料的“哢嚓”聲,和一家人壓抑不住的笑聲。
丁浩家賣狼賣了二百塊錢,供銷社主任親自開車送錢上門的消息,像長了翅膀一樣,不到半個鐘頭,就傳遍了整個村子。
村裡人,有羨慕的,有嫉妒的,有替他們高興的,但更多的人,是抱著看熱鬨的心態。
而這消息,自然也傳到了丁家老宅。
“什麼?二百塊?!”
丁大義把手裡的煙袋鍋子重重地在桌角磕了磕,震得煙灰灑了一桌。
他的大兒子丁建國,正唾沫橫飛地講著從村裡聽來的消息。
“可不是嘛!爹!全村都傳遍了!供銷社的王主任,開著吉普車去的!親自把錢送到丁浩家的!二十張大團結,還有好些布票呢!”
“那個小畜生……他哪來這麼大本事?”王翠蓮一臉的難以置信,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嫉妒和怨毒。
“二百塊錢啊……那得是多厚一遝……”
她光是想想,心口就疼得厲害。
那錢,本來也該有他們家一份的!
丁浩是老丁家的人,他掙的錢,就該交到她這個長輩手裡!
“他現在是翅膀硬了!連我這個大伯都不認了!”
丁大義咬牙切齒:“我看他就是存心的!故意跟咱們家作對!”
一家人坐在屋裡,氣氛壓抑得可怕。
窗外是彆人家的歡聲笑語,屋裡卻是每個人的臉色都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嫉妒,像毒蛇一樣,啃噬著他們的心。
隻是,
現在的狀況,都是他們自己作出來的,
是他們要斷親,
是他們對不起丁浩一家!
一時間,
丁大義有些埋怨起老婆來:
“你看看你乾的好事兒!”
“要不是你當初把事兒做的那麼絕,丁浩現在怎麼會這麼對待咱們?”
“他現在打的獵物,賣的錢,咱們怎麼可能一點也分不到?!”
“好啊,你還敢怪我?!”
王秀蓮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,聽到丈夫的數落,頓時就不乾了!
“我乾的好事兒?丁大義,你現在有臉說我了?”
王翠蓮一聽這話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,瞬間就炸了毛。
她猛地從炕上站起來,指著丁大義的鼻子就罵。
“當初是誰嫌他們一家窮,怕還不起錢不肯借?”
“現在看見人家發財了,你就眼紅了?你就把什麼都賴我頭上了?我告訴你,沒門!”
王翠蓮的聲音又尖又利,唾沫星子噴了丁大義一臉。
“你個敗家娘們!要不是你天天在家裡攪風攪雨,攛掇著分家,能鬨到這一步?”丁大義也來了火氣,一巴掌拍在桌子上。
“分家怎麼了?我還不是為了咱們建國建軍?你看看丁浩那個小畜生,現在掙了錢,有一分錢是給咱們的嗎?他心裡還有沒有這個家,還有沒有你這個大伯!”
“我呸!你還好意思說!當初要不是你把事情做絕了,連口糧都想克扣,人家能不認你這個大伯?”
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,越吵越凶,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全都翻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