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從情緒裡出來的許成軍。
也猜到了這是誰。
畢竟30出頭,女性,在這自由出入,且能知道他是許成軍的大概率也就這麼一位。
李曉琳。
他打量著李曉琳的時候,李曉琳也在看他。
並正為他的年輕納罕,周明電話裡說了他是知青,有一部將要在省刊上發表的中篇小說和詩歌,一篇為工商戶站台的短篇。
她心裡早就給許知青做了個心理畫像至少25歲以上!
至於參考標準,就是去年剛靠著《傷痕》爆火在全國掀起傷痕文學熱潮的盧新華。
盧新華多大?
這位今年複旦中文係大三的學生,54年出生,先是插隊後是入伍,今年剛好25。
要知道79年之前,盧新華在省級期刊以上雜誌發表的作品也才隻有一篇在《文彙報》上發表的《傷痕》!
就這麼一篇短篇的發表費了多大力,作為在上海的頂級雜誌社的編輯她不可能不清楚。
25歲?這都是看在周明硬捧的份上往小了猜!
眼前的許成多大?雖然看著沉穩,但是掩蓋不住臉上的那股稚氣。
也就20左右!
隨著許成軍遞過《狗尾巴草》,李曉琳眉頭漸緊,慢慢沉浸在詩歌的意象裡,下意識給出評價:“好詩!
這首詩沒有歌頌改革的浪潮,沒有描繪國家的巨變,隻是安靜地注視著山坡上的野草。
但是給出了這個時代最稀缺的東西:人性。
似乎還有點朦朧詩的影子,但細讀始終意象又都指向具體的生活場景,也不太像。
她下意識再一次抬頭打量起來許成軍,目光溫和的多,有才華的人在哪都會被多優待一些。
何況還長了一副遠比一般人好看的模樣。
“這詩的風格跟現在艾青的很像,有在全國傳播的潛力,是首好詩。”她補充道。
艾青作為“歸來的詩人”,在70年代末的創作已擺脫前期的強烈社會批判,轉向對自然與生命的細膩觀察。
和汪曾祺同為當前自然抒情詩的代表。
是的,汪曾祺除了寫小說和散文,還有不少詩歌作品。
顯然這算是很高的評價。
許成軍微微挑眉,笑了笑:“李老師,謬讚了!”
....
隨後的事情也很簡單:兩人相互認識,互相客氣,李曉琳是直爽乾脆的性格,要了《試衣鏡》的稿子,現場就讀了起來。
8000來字,認真讀一篇也就20分鐘的功夫,但是李曉琳硬是讀了1個小時。
越讀眉頭的皺的越緊,顯然是在考量著什麼。
李曉琳的目光從稿紙上抬起來,
突然笑了,眼尾的細紋像漾開的水波。
“周明說你膽子大。“
她把稿紙往中間推了推。
“現在信了。“
鉛筆尖在“碎玻璃唱歌“那行頓了頓,“這結尾,太野。”
要知道,在傷痕文學興起之前,知青文學作品一般隻有兩類。
多的一類是正在農村或者邊疆插隊以及剛返城的知青的作品;
少的一類由當時的“專業文藝工作者”創作,他們多為50年代成長起來的作家,未親身經曆插隊,但受組織委托“深入知青生活”後寫作。
代表作林予短篇小說《邊疆曉歌》。
但與其說是文學作品,不如說是曆史紀錄片。
這部紀錄片在文學史上最大意義就是為究研究60年代中國青年的思想狀態和邊疆開發史提供珍貴資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