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女人見一小丫頭都敢懟她,頓時怒了,“你個死丫頭片子,這又不是你家的床單,臟就臟了唄,拍拍不就得了,愛坐不坐,不坐就滾開。”
她一向是這樣,帶著孫子出門坐車從來不買票,不管是汽車還是火車,孫子今年六歲了,按規定要買半票,她叫孫子縮著點背,說才四歲多,硬是逃過一次又一次的查票。
這次跟老頭子帶著孫子回老家湘省,在硬座那邊實在找不到坐位,又擠得慌,便讓老頭子在那邊守著行李,自己帶著孫子過來碰碰運氣。
之前在餐車那邊坐了一個中午,耐不住孫子鬨買了個菜包子,人家見她一個老太婆帶個小孩也不忍心趕她,她尋了個空隙,趁列車員不注意就溜到了臥鋪這邊。
這邊的環境真是好啊,空空蕩蕩的,靠窗邊車壁上還鑲著小板凳,一拉下來就能坐,但坐久了也不舒服,她就盯上了那些臥鋪,趁人家一走開就去躺一下。
人家回來了自然要趕她,她也知道人家那是花錢買了票的,雖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的起身。
直到看到宋文一行三人,見兩小隻占著一張臥鋪,想著那兩小娃娃比自己孫子還小呢,肯定也沒買票,怎麼就這麼好命讓他們找到個空鋪位。
這不看著幾人走了出去,立馬拉著自己孫子坐了進來,打定主意這次怎麼也不讓位,大不了看在他們先到的份上,一邊一半。
宋文見自己寶貝閨女挨罵,也不禁怒了,聲音也大了幾分:“你這婆娘怎麼回事,坐人家位置還罵人,你給我起開。”
那女人見宋文生氣,卻也不害怕,她都習慣了,要是對方動手,就更好了,隻要一碰到她,不管傷沒傷著,就可以訛上對方。
哼了一聲,“這坐位是你家的啊,我就坐了怎麼著,你還想打人不成。”
對麵臥鋪的一個男人看不下去了,“我說你這個同誌,這個鋪位是人家花錢買的,你這趁人家不在坐坐也就算了,怎麼還就賴上了呢。”
女人一聽花錢買的,有點心虛,卻又一想,一張臥鋪十好幾塊呢,那兩個小娃娃一看就隻有三四歲大,坐車都不用花錢,還會有人專門買個臥鋪給他們,她才不信。
嘴硬道:“小娃娃坐車哪裡用買票,你就欺負我老婆子吧,這坐位大不了我不坐,給你這兩個娃娃和我孫子一起坐罷。”
誰知那男孩卻突然哭鬨起來,“我不要,我才不要跟丫頭片子一起坐,我要自己坐,我要睡覺。”
說著身子往下一溜躺下了。
女人一聽,忙轉身哄道:“好好,寶兒乖,寶兒睡覺,寶兒自己睡。”
又站起身對宋文說道,“要不就先讓我孫子睡一下,大家輪流來,等我孫子睡醒了你們再睡,這總可以了吧。”
宋文見她那一副油鹽不進蠻不講理的樣子,氣樂了,也不想跟她廢話,直接走向前去想把她孫子拉起來。
女人一見,攔在前麵,順勢往地下一坐,雙手一拍大腿,撒起潑來,“哎呀,打人了!打人了!有人要打我這老太婆了......”
這時周圍的早已圍了不少人在看熱鬨,看到那女人放爛的樣子,都紛紛搖頭議論起來。
這年頭能坐臥鋪的都是一些領導乾部或知識份子,再有的也就像宋文這種常年出公差有補助的人,何時見過這種撒潑打滾鄉下婦人做派的。
連宋文也愣住了,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就在這時,聽見一個聲音道:“讓讓,讓讓,發生什麼事了。”
人群分開,兩個穿著製服的男女走了進來,是列車員到了,兩人的後麵,安安小小的身子也跟著鑽了進來。
原來,宋七七一見情形不對,就讓安安去找了列車員。
對付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,交給執法者就好了,費那麼多口舌乾嘛,她媽又不在,她爸一個老爺們又不能對一個女人動手。
宋文一見來人,正是劉大壯,鬆了一口氣說道:“同誌,這位大娘不知怎麼的,硬是要賴在我們位置上不肯走,我想拉她孫子,她就一屁股坐地上了,我可沒碰到她哦,大夥兒都瞧見的。”
劉大壯嚴肅著一張臉,對那女人道:“你是哪節車廂的,你的票呢,拿出來看看。”
那女人一見列車員來了,氣焰早就收了,站起身呐呐道,“我,我沒帶,在我老頭子那呢。”
“你是硬座那邊的吧,怎麼跑到這裡來了。”
劉大壯乾了那麼多年的列車員,一眼就看穿了女人的把戲。
“還有那孩子,有一米二了吧,買票了嗎。”
“我孫子才四歲呢,買什麼票,這兩娃娃也沒買票,咋他們就能坐臥鋪我孫子就不能,憑啥呀。”女人猶自不甘心的叨叨著。
劉大壯也氣笑了,“你這孫子才四歲?你當我四歲啊,而且,你怎麼知道人家沒買票,人家補了一張成人票呢,得了,你這孫子不管多少歲,超過一米二就得買票,去量身高吧。”
身後的女乘警走了過來,那男孩在床上還不肯起來,蹬著雙腿大喊,“我不走,奶,我要在這睡覺。”
他這也累了大半天了,好不容易有個能躺下的,哪裡肯起身。
劉大壯嚴肅的語氣嗬道:“請你們配合,否則以擾亂列車治安罪送派出所!”
女人一聽,驚得身子都抖了起來,“彆彆彆,彆送派出所,我們這就走。”
這年頭,人們對進派出所還是很畏懼的,進了一趟派出所,不管你有罪沒罪,都會招來彆人異樣的眼光。
她不過就是想蹭個坐,以前也經常這樣做,那些人好麵子,哪怕有不願意的,被她撒潑打滾的一鬨,也就沒辦法由得她去了,怎麼這次就要鬨得上派出所了。
小男孩也不敢再出聲,他平時也就是仗著他奶厲害,現在他奶都慫了,他還有什麼辦法,乖乖的站起身。
劉大壯打量了他一眼,嗬,怕都有一米四了吧,又對乘警加了句,“帶他去補票。”
女人一聽,腳下一個踉蹌,差點摔倒在地,心痛得無法呼吸,卻又不敢再橫,隻得耷拉著腦袋跟著去了。
一場鬨劇落幕,眾人紛紛叫好,那老娘們忒討厭,不單隻蹭坐位,還老想占便宜,又不好跟她一般見識,隻好自己憋屈著,這下被乘警逮走了,隻覺得出了好長的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