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李軒一手按著‘碧血雷雀刀’,同時觀想著李遮天‘虛無神刀’的刀意:“妖王殿下你固然法力通神,可昔年大禹治水時,共工也說他自不量力;昔年大秦修建都江堰時,妖王也說他們不知天高地厚。今天我不試一試,又怎知自己做不到呢?”
相繇的瞳孔,頓時為之一張,幾乎目眥欲裂。
昔日大禹治水時,共工極力阻撓,相繇作為共工麾下大將,與大禹爭鬥不下十次,最終落到被大禹斬殺的結果。
直到數千年前的先秦時代,他才在共工的後手安排下再次複活。然而複生之後,卻又被大秦舉一國之力封印。
這兩樁事,一直都被它視為畢生之恥。
“你找死!”
相繇那九顆蛇頭早就蓄勢待發,隨著它一個念動,九顆頭顱都噴出濃黑色的毒液,將李軒周圍數裡之地,全都淹沒在內。
李軒的‘碧血雷雀刀’也在此刻出鞘,注重意誌,信念與神識修為的‘虛無神刀’與儒門浩氣結合,頓時升騰起一團紫氣華蓋。
而隨著李軒這一刀揮出,紫氣刀芒橫斬十二裡虛空,相繇的那九顆蛇頭,赫然就斷落了兩顆。
這一幕,讓岸旁所有觀戰之人,都是心神微鬆,麵現喜意。
隻這一刀,他們就能看出李軒,確有對抗相繇之力。
此時李承基與赫連伏龍四人都已出手,遙空以寒法施加於相繇之身。
不同於前一戰,那時候他們四人是全力施為,力求將相繇的軀體冰封。此刻則是量力而為,在不反傷自身的情況下,力求牽製。
相繇頭斷之後劇痛無比,發出了一聲無比刺耳的咆哮。一時間更多的毒液被噴出來,它們腐蝕著李軒的一身浩氣,並化作一顆顆細小的九頭蛇,無孔不入的接近李軒的軀體。
不過更危險的,還是相繇的那些生長著尖銳獨角的頭顱。其中一隻已經裹挾著浩大水渦,轟撞到李軒的麵前。
“水乃天下之至柔,亦馳騁天下之至堅!”
此時的相繇,竟仿佛是化身為天下間的水係江河,水勢滔滔,往李軒轟擊而至。哪怕是主體被封印的狀態,此刻相繇的武意,也接近於魂境中段。
而更讓人心驚駭然的是,後方還有幾顆蛇頭緊隨於後,紛紛轟擊而至。
李軒的麵色沉冷,散去虛無刀意的同時,轉而觀想大日之景。
“苦心人,天不負,臥薪嘗膽,三千越甲可吞吳。”
這是他篆刻於神魄的詩句中,最適合聚集眾意的一句。當李軒刀出,將遠處‘鎮鏡山’近七千儒生的意念彙於一股,相繇蛇頭的獨角頓時爆為粉碎,它前後三顆頭顱,都被李軒轟到拔空後仰。
而李軒的一隻手臂,也在這刻爆為粉塵。李軒毫不放在心上,他的刀換左手,又是一抹紫意刀芒橫掃長空,氣衝七丈。
“有誌者,事成,破釜沉舟,百二秦關終屬楚!”
當!
這一瞬,李軒的整個左手臂,連同半個肩膀都粉碎開來。在他麵前,相繇的一顆蛇頭被轟碎,另外兩顆也拋飛後仰。
可在這之後還有三顆,就在這片刻時間,相繇已經將被斬落的兩顆頭顱恢複過來。
“上善若水!宏至弱水三千,威至切割金石,浩至汪洋萬裡,氣至冰凍三尺!給我死!”
李軒的雙臂俱斷,隻能將‘大衍神盾’護於身前。隨著‘轟’的一聲響,李軒的軀體在江麵上倒退百丈,漫天的血霧紛灑,隨後又被如虯龍一樣的毒液纏卷包裹,甚至更進一步鑽入到他的體內。
相繇此時所剩餘力也不多,它沒再追擊,眼神冷厲的看著李軒:“狂妄的凡人!區區螳臂,也敢當車——”
它的語聲戛然而止,隻因李軒已經從毒液中破出,他的雙手竟已恢複,又是一刀轟斬相繇!
“天地有正氣,雜然賦流形!”
這句話的意思是天地之間有一股堂堂正氣,它賦予萬物而變化為各種體形。
李軒的這一刀,竟然在相繇側胸斬出一個讓人心驚的傷口,他的一雙手臂赫然已恢複,眼中則戰意狂燃:“吾等雖為凡人,在妖王眼中微不足道,然而星火可以燎原,眾誌可以成城,人意也定可勝天!”
相繇怒不可遏,它的九顆蛇頭,又接二連三的往李軒撞擊。每一顆都勢如流星,裹挾著磅礴水勢。
李軒依舊是連擋六擊,雙臂就已粉碎開來,可此時他卻悍然不退,雙臂斷裂就用自己的腿,直接撩空而起。
“於人曰浩然,沛乎塞蒼冥!”
正氣在人間被稱為浩然之氣,它充滿了天地和寰宇。
李軒的這一擊,是李家‘寒息烈掌’中僅有的兩招腿法之一。此時隨著他一腳結合浩氣踢出,那寒力幾乎封凍二十裡大河。
即便相繇的軀體,也被封凍了小半。它更加狂怒,一隻完好的頭顱猛地一咬,竟將李軒的這隻右腿直接咬斷。
此時李軒,卻用恢複過來的右手,再次揮刀斬下。
這一次,他頭一次嘗試運‘勢’,借助紀綱的魂識殘念,駕馭三大行省,五大衛所都司十二萬大軍,以及長江水師給予他的‘勢’。
“問蒼茫大地,誰主沉浮!”
轟!
隨著這一聲震響,相繇的三顆頭顱直接糜爛,龐大的軀體也在水麵滑退百丈。李軒的身影同樣被轟飛出去,在江麵之上滑退百丈。
一人一蛇遙空對視了一眼,神色都各有變化。李軒眼中的戰意,更加的狂熱,而相繇在殺意磅礴之餘,生出了幾分忌憚之意。
之後僅僅一瞬,一人一蛇就又在江上撞擊在一起。一人一蛇在江上激撞盤卷,一瞬百擊,掀起了澎拜罡潮,水浪千重。
遠處的虞紅裳與敖疏影等人,原本是緊張萬分的看著這一幕。當望見李軒的雙臂俱斷時,包括敖疏影在內的幾個女孩的臉色更是發白,都意識到他們低估了相繇的法力增長。
直到此刻,見李軒真正擋住了相繇,她們才稍微放鬆下來。
虞紅裳隻擔心李軒持續恢複血肉,會損及元氣。
可讓她驚訝的是,李軒不但恢複能力快極,不啻於能滴血重生的天位武者,在幾次恢複之後,更是毫無異色,一身罡元氣血依舊處於全盛狀態。
而此時在數千丈外,隱於雲霄之內的懷璧散人,卻不可思議:“這不可能!”
他滿臉的匪夷所思,無法置信;“他不過區區七重樓境,哪來的這麼強的橫練霸體?哪裡可能有這麼強的血肉再生之能?”
九燈和尚的麵色淡然:“如果我沒看錯,他身上當有仙寶在身,還有兩件防禦為主的極品法器。不過,這位的橫練霸體,的確強橫!”
他的眸色中現著幾分凝重,不過還是信心十足:“繼續等吧,似他這樣持續的血肉再生,得損耗多少元氣?遲早有消耗完的一刻!相繇的法力卻還會繼續增長,我估計最多一個時辰,相繇就可將此人壓垮,那時便是他授首之時!”
懷璧散人心想也對,然而當他分出注意力關注周邊的時候,卻心神一驚:“師兄,情況不對勁兒!你看這雨。”
他發現周圍漫卷的烏雲,此刻竟有漸漸稀薄之勢,原本持續的暴雨也是越下越小。
九燈和尚放眼四望,也變了顏色:“這不可能!”
江南的這場大雨,是他們以仙寶為陣基,布下一座覆蓋川蜀與湖廣的法陣,招雲聚雨而成就。又有相繇作為核心,興風作浪。
在他想來,此時天地間任何驅雨的法術,都難以驅散此間的雨水。
可此時九燈和尚,卻發現宜昌附近的水汽竟由濃轉淡,甚至有放晴之勢。
他不禁茫然不解,心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