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江之上,一人一蛇之間的戰鬥已經進入到無比慘烈,決死搏殺的境地。他們就像是一大一小,在互相噬咬的瘋狗,以牙還牙,以血還血,都在拚儘一切,不擇手段的將對方置於死地!
李軒的眼中也現著濃鬱紫意,一身浩氣如龍,他雙手沒了就用腿,腿也沒了就直接用浩氣,浩氣也沒有的時候,那就用身體頂著大衍神盾去撞。
相繇也不遑多讓,它的九顆頭顱不斷的被打爆,不斷的被斬落,不斷的再生,可它的撞擊卻持續不絕。當蛇頭數量少於六顆的時候,相繇才會采取更謹慎的打法。用自己的兩隻前爪,用自己的蛇尾戰鬥,同樣無所不用其極。
可隨著戰鬥的持續,它發現自己竟然在倒退,在李軒不要命的決死撲擊下,在江麵上不斷的後撤著。
而在它下方的水麵,水勢更加的低伏——這卻不全是周圍水汽逐漸稀薄的緣故,而是被對方的浩氣鎮壓下去。
“你這凡人!你這雜種——”
相繇難以置信,它更加瘋狂的撲擊噬咬,渾身上下也滲出大量的毒液毒血,不斷的滴入水中。
它與李軒從水麵戰到河床,又從河床打到天上,它全力以赴,一次次撞碎李軒的雙臂,吞咬他的骨肉,窮儘一切方法,想要粉碎掉李軒的意誌。
可事與願違的是,李軒那純紫浩氣的核心,結晶化的速度越來越快,也越來越顯純淨。
此時他的心念間,已經排除了與戰鬥有關的所有雜念。隻餘殺意濃烈,戰意衝霄,一身磅礴浩意直衝星河,搖撼天地。
“是氣所磅礴,凜烈萬古存!”
這種浩然之氣充塞於宇宙乾坤,正義凜然不可侵犯而萬古長存。
此時的李軒,恰是雙臂俱斷的狀態,可那浩瀚紫氣卻在李軒意誌作用下化為巨型龍爪,不但一擊抓碎相繇的兩顆蛇頭,還在它那巨大蛇軀上抓出了一個巨大的孔洞。
相繇則一聲慘烈怒嚎,它的蛇尾一甩,就將李軒的軀體拍飛百丈,跌落到水中。不但使那大衍神盾不得不分散成四十九塊鐵片,也令李軒渾身上下筋骨碎折。
可僅僅下一瞬,李軒就從河水中衝出來,用勉強恢複的右手禦刀,又斬下了相繇兩顆頭顱,將它的身軀洞穿。
“當其貫日月,生死安足論!”
當這種正氣直衝霄漢貫通日月之時,活著或死去根本用不著去談論!
那股百折不撓的壯烈之氣,讓遠處鎮鏡山上的眾多儒生都為之色變。包括兩位巡撫在內,他們無不都是麵色漲紅,眼神不忍,卻又熱血沸騰,激情滿懷,誦讀正氣歌的聲音越來越高亢,直撼三霄!
那金色的氣柱,此時則已轉為紫色,它們澎拜洶湧,宛若倒掛的紫色星河。
那玉麒麟也站起了身,渾身上下顯露出如玉般的光澤。
那湖廣巡撫明玉珍沒有注意,他定定看著李軒的身影,然後一聲悠然歎息:“這才是我儒人本色!”
此時李軒又奮起餘力,準備揮刀再斬。可相繇的一顆頭顱卻已從旁邊鑽了過來,一口將它的手臂咬下吞噬。
“給我去死!我要將你碎屍萬段,死無葬身之地!”
相繇的雙眼中滿是猩紅之意,幾乎瘋狂。
李軒則一聲哈哈大笑,他直接以頭當錘,撞在了這蛇頭的額角下。那浩氣如華,竟然將這蛇頭轟成粉碎。
“鼎鑊甘如飴,求之不可得!”
——如受鼎鑊之刑對我來說就像喝糖水,為國捐軀那是求之不得!
江岸上的江含韻已經看不下去,她臉色蒼白的閉上眼,嬌軀則微微顫動著,一雙玉手緊握,將指甲深深的扣入肉內。
在雲空之上,薛雲柔與虞紅裳兩人的唇角處,則都溢出了一抹血痕。
“這個家夥——”李承基的麵皮抽搐,他握著腰刀,幾次拔出,又強自忍耐。
江雲旗則麵皮抽動,然後滋味無比複雜的一聲歎息。
更遠處的懷璧散人與九燈和尚,則是臉色青白變換,心神搖動。
懷璧散人更是忍不住,一聲呢喃:“靖安伯李軒!”
他幾乎一字一句,心想自己真是小瞧了此人。今日這個家夥,說不定真能讓他們功虧一簣。
九燈的殺意卻是更加濃鬱了,他在袖中扣住了一物,麵色沉冷異常:“此子是非除不可!無論是何代價都可接受。異日如被他成了氣候,隻會比於傑更加可怕——”
可接下來,九燈卻覺氣息一窒。隻因敖疏影的意念,已經將他們遙空鎖定。
那似能毀滅萬物的殺機,讓他的神念幾乎凍結,無法動彈。
敖疏影也不忍見李軒那慘烈的形狀,她用微微泛紅的眼,看著遠處的兩人。
此時如非是擔心此處還有其他天位潛伏,可能會破壞他們斬殺相繇的計劃,敖疏影早在那九燈丟下嬰兒血雨之刻,就已殺過去。
此時她華袖一拂,使得一麵銀鏡出現在自己的身側,鏡中波紋閃現,現出了敖袞的身影。
“敖袞!”敖疏影的語中飽含不耐:“你那邊還要多久?”
“已撤的差不多了。”敖袞維持著龍形,碩大的臉上含著苦笑:“反正我在天上看到的村莊市鎮裡麵都已經沒有了人,我們甚至送出了許多牲畜。麻煩的是那些深山老林裡麵,必須一個個去尋。還有人死活不肯走,藏起來跟我們捉迷藏。”
“那就不等了,你現在去開堤。”敖疏影麵無表情,眸色清冷。
她有憐憫眾生的慈悲,可僅僅隻有‘慈悲’,可沒法讓這個世界太平安寧。
“可是——”
敖袞稍稍遲疑,然後就將龍軀一甩:“行吧!這些許的孽力,也算不得什麼。二姐,你可得盯著彆讓姐夫出事。宜昌那邊的戰況,我聽敖智慧說了,似他這樣的好漢,我們這些龍也是欽服萬分的。”
敖疏影斜睨了他一眼,可這一次,她卻出奇的沒有駁斥。
而此時在江麵上,那巨大的九頭蛇第一次主動後撤,它沒有繼續用蛇頭撞擊,而是用含著驚悸的目光看著李軒:“你叫什麼名字?他們說你是什麼靖安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