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南方的勳貴武臣雖也侵占屯田,可其實他們對這份財源的依賴性,遠小於北方將門。
他們更多是依靠經商,還有山野間的桑田麻田,以及茶葉,這些收入都十倍於侵占屯田的收益。
既然非是生死攸關的利益,那麼阻力也就相對較小。
而於傑此人雖然耿介方正,卻絕非愚純之輩,他自然知道李軒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,在為清理屯田一事保駕護航。
“既然屯田一事已經了結,那麼我身上的典農中郎將的差事也可交付了。”
因這文華殿內隻有一個女性禦醫在,沒有記錄帝王起居的史官在場,李軒也就很隨意的抱了抱拳:“紅裳你知道的,我這邊其實也忙得不可開交,沒多少精力關注衛所屯田一事,還請朝廷早日收回此職,另擇賢能。”
可他說起此事之後,虞紅裳就一聲冷笑,眸中波瀾微生。
她想這個家夥忙麼?是很忙的。
可僅他那具第二元神,就足以處理所有的公務綽綽有餘,何況他身邊還有羅煙,樂芊芊與獨孤碧落這三個得力臂膀。
這家夥的本體除了半天時間用於講學,其它的時間,也確實忙得‘不可開交’。
他今天陪薛雲柔‘練習道法’;明天陪著江含韻一起修習武道;後天就與敖疏影一起在黃河上遊放舟暢遊;大後天則是與羅煙一起頂著‘追捕案犯’的名義去江南,與之雙宿雙棲。
然後他早上入宮陪她一起用膳,晚上就與樂芊芊一起去洛陽黑市尋覓古籍,那確實是沒有一刻得閒的。
期間這個家夥,甚至還去了兩趟凰無幻的妖市,不知去做了什麼。
虞紅裳越想越怒,以至於腹中又不自禁的一陣作翻。
最終她深吸了一口氣,強壓住了怒意:“屯田雖已清理完畢,可接下來你還有得忙。於少保說自仁宣以來,大晉衛所軍四百五十萬人已經逃散一半。
趁著各地衛所屯田都已清理完畢,於少保準備重整衛所軍戶,恢複太宗年間的數額。此事必須有得力人士在五軍都督府內部配合不可。
所以這典農中郎將的差事,你還得兼著。還有,典農中郎將是父皇的任命,你要想卸任此職,那也該去尋父皇。”
李軒眉頭大皺,可須臾之後,他還是歎了口氣:“也罷,我儘力配合就是。”
對於傑想要恢複衛所軍一事他其實不太看好,認為是治標不治本。
大晉太祖設立的衛所軍製度有著天生的缺陷,需知自大晉開國以來不過五朝,大祖之後的太宗與仁宣二帝也算得上是明君,可到土木堡之變的時候,天下間的衛所軍就已崩壞大半,接近於名存實亡了。
於傑要做的事情不過是做裱糊匠,讓大晉回一口氣而已。
最多撐個幾十年,大晉的衛所軍又將崩壞。
不過這事對於大晉朝廷,五軍都督府與南北將門來說,都是大有好處的事情。
李軒作為南方開國勳貴,大晉武門的一員,他不能拒絕,也無法決絕。
李軒心想裱糊匠就裱糊匠吧,先把眼前的事處理好再說。
如果日後他有再造乾坤,重整軍製的機會,自然是當仁不讓。
可是現在,他掌握的力量也就僅能將這房子糊好,儘量讓它不漏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