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阻止他!”西側的迷霧裡傳來怒吼,疤臉人化作的人皮突然從黑霧中鑽出,如巨蟒般纏向郭權的手臂,“郭青山的殘魂在淨化鼎器!”
高麗的金箭及時射穿人皮,蓮火順著箭杆燃燒,將人皮燒出無數孔洞。但更多的黑袍人湧了過來,他們手中的骨劍組成密不透風的劍網,劍身上的符咒亮起,在空中彙成巨大的蛇影,張開血盆大口咬向郭權。
童乾的朱雀扇突然化作火鳥,用身體撞向蛇影。火焰與黑氣碰撞的瞬間,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,火鳥的翅膀迅速被腐蝕,卻依舊死死鉗住蛇影的七寸,發出淒厲的啼鳴。
“郭權,用‘蓮心印’!”童乾的嘴角滲出鮮血,“你的胎記已經與蓮種融合,能喚醒鼎裡的淨化之力!”
郭權猛地咬破舌尖,精血噴在鎖骨的蓮花胎記上。金色蓮花突然旋轉起來,花瓣層層展開,露出中央的金色蓮心,蓮心處竟浮現出伏妖羅盤的虛影。當他將靈力注入的刹那,虛影突然實體化,化作巴掌大的羅盤懸浮在鼎口,那些繁複的花紋活了過來,如鎖鏈般纏住郭青山的殘魂。
“啊——”郭青山發出痛苦的嘶吼,殘魂上的黑氣迅速被羅盤吸走,露出原本的模樣——一個麵容疲憊的老者,眼神裡滿是愧疚與解脫,“好孩子……終於……”
他的話沒說完,就被鼎底突然湧出的黑色巨浪吞沒。疤臉人的人皮發出得意的狂笑,那些被淨化的郭家名字突然炸裂,黑色的血霧中,浮現出無數手持骨劍的虛影,朝著郭權撲來。
“是郭家先祖的怨魂!”白發老者的玉杖徹底碎裂,他突然撕開衣襟,露出胸口的狐狸胎記,“用我的心頭血!狐族王族的血能暫時鎮壓他們!”
郭權想阻止,卻見老者已經將匕首刺進心臟。金色的血液噴在羅盤上,那些郭家怨魂發出痛苦的尖嘯,動作明顯遲滯。而祭壇上的中年男人——郭權的父親,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呐喊,竟用頭撞向身邊的黑袍人,鎖鏈穿透琵琶骨的劇痛讓他清醒了瞬間:“阿權!毀掉鼎器!彆管我們!”
郭權的眼眶瞬間紅了。他舉起蓮槍,金色光焰凝聚成丈長的槍芒,朝著鼎身最薄弱的地方刺去——那裡刻著郭青山的名字,此刻正發出微弱的金光。
就在槍尖即將觸及鼎身的刹那,疤臉人的人皮突然撲過來,用身體擋住槍芒。黑色的皮膚被光焰燒得滋滋作響,卻依舊死死貼在鼎上:“你以為毀掉鼎器就能結束?郭家的血脈早就和蝕骨門融為一體!你每殺一個怨魂,就會多一分邪性!”
郭權的蓮槍突然震顫,槍尖的光焰竟泛起黑色的漣漪。他低頭看見自己的手腕上,浮現出與疤臉人相同的符咒,正順著血管緩緩向上蔓延。而鎖骨處的金色蓮花,邊緣開始變得模糊,像是被墨汁浸染。
“郭權!看著我!”高麗突然射出一箭,金箭擦著他的臉頰飛過,帶起一串血珠,“你不是容器,不是武器!你是郭權!是守護青丘的人!”
血珠落在蓮槍上,金色光焰突然暴漲。郭權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麵:爺爺臨終前渾濁卻堅定的眼神,高麗遞給他療傷藥膏時的擔憂,童乾把朱雀扇塞給他時的信任……這些畫麵如同一道金光,瞬間驅散了所有陰霾。
“我是郭權。”他猛地發力,蓮槍刺穿人皮,狠狠紮進鼎身。金色光焰順著裂縫蔓延,發出鞭炮般的脆響,那些郭家怨魂在光焰中漸漸平靜,化作點點金光消散,“我不是任何人的工具!”
鼎身突然炸裂,黑色的碎片中飛出無數金色的種子,落在青丘的土地上,瞬間長出成片的金色蓮花。而祭壇上的黑袍人紛紛倒地,臉上的蓮花印記開始褪色,露出原本的麵容——他們的眼神雖然迷茫,卻不再有之前的麻木。
郭權的父親掙紮著爬起來,朝著他伸出手,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麼。但就在這時,西側的迷霧裡傳來沉悶的號角聲,大地突然劇烈震顫,無數青灰色的屍煞從地下鑽出,這次的屍煞手中,竟握著刻有郭家印記的長刀。
“是蝕骨門的後援!”童乾收起殘破的朱雀扇,扶著重傷的白發老者,“他們還有後手!”
郭權握緊蓮槍,看著那些從屍煞眼眶裡透出的綠光,突然明白了郭青山殘魂未說完的話。毀掉蝕靈鼎隻是開始,蝕骨門真正的殺招,是讓郭家與狐族的仇恨永遠循環,讓這片土地永遠浸泡在血與淚裡。
“高麗,帶族人撤進蓮宮。”郭權的聲音異常平靜,金色蓮花胎記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,“童乾,幫我守住東側,彆讓屍煞靠近那些剛清醒的人。”
他頓了頓,看向遠處掙紮著想靠近的父親,掌心的蓮種突然綻放出柔和的光:“我去會會蝕骨門的真正底牌。”
高麗還想說什麼,卻被郭權眼中的堅定打動,默默點頭拉起長弓。童乾拍了拍他的肩膀,朱雀扇重新燃起火焰:“小心點,我們隨後就到。”
郭權笑了笑,轉身朝著號角聲傳來的方向走去。金色的蓮花在他身後次第綻放,花瓣上的殘魂漸漸露出釋然的微笑。他知道,前方等待他的,可能是比蝕靈鼎更可怕的真相,可能是郭家永遠無法擺脫的宿命。
但他不再害怕。
因為他的槍尖,有狐族的蓮火;他的身後,有並肩的夥伴;他的血脈裡,不僅有郭家的掙紮,更有守護的力量。
當郭權的身影消失在迷霧中的刹那,蓮宮方向傳來悠揚的歌聲,那是狐族最古老的戰歌,帶著不屈的信念,穿透層層陰霾,落在每個浴血奮戰的人耳邊。而祭壇中央,那朵由郭青山殘魂與狐族心血共同滋養的金色蓮花,終於完全綻放,花瓣上的露珠滾落,在地上彙成清澈的溪流,倒映著破碎卻充滿希望的天空。
真正的戰鬥,才剛剛拉開序幕。而郭權知道,無論前路有多少荊棘,他都必須走下去——為了那些逝去的靈魂,為了那些等待救贖的人,更為了打破宿命,證明血脈從不是枷鎖,選擇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