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秉承現在每月工資,才兩百五六十塊,沒有任何獎金,叫死工資。
而李雪峰基本工資雖然差不了多少,可他的崗位津貼,浮動工資,獎金等七七八八加起來,每月七八百。
光是獎金就分為月獎,季度獎,半年獎和年終獎,名目很多。
今年年終獎,他就拿了差不多三千塊。
李雪峰當然明白父親心思。
戴過‘右派’帽子的臭老九,一輩子戰戰兢兢,唯唯諾諾,都是在縮衣節食過日子。
李秉承從來沒抽過紅塔山這樣的高檔煙,沒買過什麼像樣的衣服。
毛衣毛褲都是老婆編織的,外衣是鐵路製服終身製。
從沒見過什麼大錢,每月工資僅夠養活一家人。
像今天茶幾上這些東西,花他兩個月工資也許不夠。
倘若李雪峰說,今年他的年收入已達到‘萬元戶’標準時,估計李秉承立馬昏暈,直接懷疑人生。
哎,像父親這樣的人,但願今後是越來越少。
李雪峰默默腹誹。
“哎喲,這輕飄飄的機織羊毛衫,雪鬆說是大上海出產的
東西,我這輩子從沒穿過,想都不敢想。”
餘菊香油膩膩雙手往毛巾上擦了擦,用兩隻手指輕輕拎起端詳。
她一輩子都穿著自己編織的毛衣毛褲,臃腫不方便。
機織羊毛衫樓下李老頭家兒媳穿過,經常招搖過市,又薄又輕還暖和。
聽說價格貴得驚人,一般人家根本穿不起。
這次居然能穿上繼子買的上海高級羊毛衫,餘菊香激動得眼淚汪汪。
她掩在身上看向李秉承,“他爸,這羊毛衫我穿上如何,好看嗎?”
“好看好看…”
老實巴交的李秉承連聲稱好。
李雪峰明白繼母此時的心情,五味雜陳。
她可能想到了以前,對繼子的種種虧欠,突然接受這份貴重禮品,心裡有些內疚與忐忑。
“快到中午我也有點餓了,這燒雞新鮮,趕快吃…”
李雪峰連忙打岔,以免阿姨多想不妥。
年三十好不容易聚在一起,一家人應該高興才是。
“好,我拿酒杯,咱們父子倆喝點紹興老酒。”
李秉承轉身從食品櫃裡拿出酒杯,讓李雪峰倒入酒杯裡。
“他爸,你胃不好…”餘菊香蹙眉說道。
“沒事,這是低度的糧食酒,養胃的,何況我並不多喝。”
李秉承解釋。
“阿姨放心,我不會讓我爸多喝的。”
李雪峰在旁幫腔。
他知道父親以前愛喝酒抽煙,胃不好之後酒就很少喝,但煙抽得更加凶。
吸的大都是中低檔煙。
紹興老酒是糧食酒,少許喝點對胃不會有傷害。
一家人圍在一起吃劉老四燒雞,估計除了李雪峰,其餘三人是頭一回。
嚼在嘴裡不時地點頭讚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