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拿起簸箕中的一小物兒:“這是什麼?”
江念上前:“回夫人,這是香囊。”
朵氏點了點頭,將縫了一半的布料拈在手裡,問道:“熏衣用的?”
“是。”
朵氏勾了勾嘴角:“給誰做的?”
江念依舊躬身垂頸道:“大王。”
伴著女人一聲輕笑,香囊被丟在簸箕中:“這婢子是個有心的,待日後你們大王立了大妃,你也要好好伺候才是。”
女人笑聲柔和,說話也很輕平,可她的聲音傳到江念耳中,讓她有種難以言說的不適感。
朵氏的膚色偏白,這種白隻限夷越女子中,對比梁國人還是偏深的,她的眸色也是深的,同大部分夷越人一樣,深褐色的眸色和發色。
看著沒什麼不同,然而,朵氏的眼睛很特彆,不知該怎麼形容,說好聽一點就是朦朧如煙,說不好聽一點就是……眸光是散的。
她看著你時,像在看你,又不像看你。這樣的人,你很難從她的眼神中看透她的心思和情緒。
沒一會兒,外麵通傳呼延吉回寢殿,朵氏連忙站起身帶人接迎。
“夫人這麼晚來有何事?”男人從外歸來,淺棕色的發上沾著夜間的露水,行止間帶著一陣風,風中混著男子乾淨的氣息,如同沐於陽光下的悠揚,很好聞。
朵氏雙頰透出一點紅暈,望著男人:“大王出征,這些都是一些禦寒的衣物,邊境寒冷,不比咱們這邊暖和,那個匣子裡還有妾身親打的福穗,保平安的。”女人說著,起身走到木匣邊,打開,將裡麵的福穗拿了出來,是一串十分精巧的五彩福穗。
呼延吉點點頭:“勞煩夫人了。”
女官萊拉輕擺下巴,身後的幾個宮婢托著木托子上前,蘭卓讓人接下。
朵氏上前一步,微笑道:“妾替大王係上這福穗罷。”
說著就要探手到男人腰間的革帶上,呼延吉往後避了一步,仍是高昂地立在那裡。
“夫人的心意本王領了。”呼延吉朝下吩咐,“還不把東西收了。”
宮侍們忙將東殿送來的物什歸攏起來,領了下去,自然也包括那枚福穗。
眾人落座,呼延吉坐於上首,朵氏落座於下處。
“知道大王事務繁忙,白日不得空,所以擇了這個時候前來,還請大王莫要責妾身失禮。”
“夫人乃吉之阿嫂,無妨。”男人說罷,眼睛瞟向不遠處的那人兒,見她不看自己,隻顧垂著粉頸,不知想什麼,便收回了眼。
朵氏想了想,開口道:“今晚前來給大王送行裝是妾身的心意,另外還有一事……”
“夫人請講。”
朵氏似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,沉吟片刻,說道:“今日妾身去了一趟祥雲殿,謁見聖太後,母後得知王要出征,很是關心,讓妾身代轉關心之語,望大王凱旋……她老人家就不親送大王了……”
江念眉頭一蹙,這話聽著不對,自家兒子遠征,做母親的不送行?於是抬頭看向呼延吉,見他麵色平平,隻是擱於椅扶上的手不耐煩地叩著。
“還請夫人也代本王傳達一句,就說兒臣知曉了,她老人家保重好身體。”
朵氏接話道:“母後心裡還是關心大王的,畢竟是母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