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呼延吉讓她不用去祥雲殿問安,可也不興拿到台麵上說,總不能說,大王免了我向聖太後問安,叫旁人聽了,嘴上不說什麼,心裡指不定怎樣想。
呼延吉心疼她,她卻不能叫他難做,高太後是他的生母,她是他的妻,隻要共住王庭,總不能真的老死不相往來,過些時日,她還得往祥雲殿走走。
朵妲兒趁兩人說話的間隙看了一眼四圍,並不言語。
江念見她今日同之前在聖太後麵前是兩個樣子,在聖太後麵前,伶俐中透著點點嬌憨,言語得趣,而現在卻不怎麼說話,整個人的神情都是淡淡的,完全變了個人。
江念陪她二人坐在外殿,三人就這麼靜靜地坐著,茶水喝了小半盞,突然響起朵妲兒的聲音。
“梁妃母家原是梁國高門罷?”
江念拿茶盞的手一頓,“嗯”著算是回應了一聲。
“江家……倒是可惜了,原是那樣的人家,卻在一夜之間傾覆。”朵妲兒輕鬆地笑了笑,繼而道,“江姐姐作為高門之後一定很是出色。”
江念隻是客氣地笑著,並不接話。
朵妲兒又道:“下個月,江姐姐會去嶂山狩獵罷?”
“怎麼不去,我倒很好奇夷越狩獵。”江念回道。
正說著,呼延吉回了。
眾人見了忙起身行禮。
呼延吉讓眾人免禮,先看了一眼江念,再看向對麵的朵氏姐妹,笑道:“今兒是什麼好日子,約著到我這裡來?”
朵妲兒一改剛才淡淡的表情,笑道:“我們正同江姐姐說下月的狩獵大會。”
“我記得你的騎術很不錯。”呼延吉說道。
朵氏從旁插話道:“可不是呢,這丫頭從小野著,彆家女子都喜歡胭脂水粉、珠釵華服,她卻作男兒打扮,作男兒打扮不說,還偷跑出去跟人賽馬,最後竟讓她得了頭籌,若不是熟人識出她來,轉頭告訴家裡人,咱們都不知道她膽子這般肥。”
夷越京都的賽馬場,皆是私人舉辦,觀眾給參賽人下注,帶有賭博性質,看最後誰能勝出。
拔得頭籌的參賽人可獲得豐厚的獎勵。
賽事雖說沒限製男女,可這類賽事根本不是女子可參與的,不出事則已,一旦出事,非死即殘。
女兒家們皆喜弄花品茶,看戲聽曲兒。
朵妲兒紅了紅臉,說道:“阿姐怎麼連這事也拿出來說。”
“怎的,現在知道羞了?”朵氏捂嘴兒笑。
呼延吉微笑道:“能在賽馬場拿頭籌,妲姑當真有些本事。”
朵妲兒揚了揚下巴,俏皮道:“妲兒可當不起大王的誇獎,妲兒還想著,等狩獵大會能同大王比一比呢。”
朵氏虛空點了點朵妲兒:“你可真是!才誇你兩句,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,還想同大王比騎術,也不怕叫人聽了笑話。”
說完這話,朵氏看了呼延吉一眼。
在呼延吉看來,朵氏隻要老老實實的,他並不會同她過於計較,於是臉上呈出自然的神情。
“我是比不過她的,不過等到狩獵大會,妲姑倒是可同梁妃比一比。”呼延吉說道。
朵妲兒先是一怔,接著看向一直未曾開口的江念:“江姐姐會騎馬?”
“隻能說不從馬背上摔下來。”江念微笑道。
朵妲兒笑了笑:“江姐姐這是謙虛呢,待到狩獵大會,我得見識見識,看看是咱們夷越女子的騎技厲害,還是梁國女子的騎技厲害。”說著轉頭看向上首的呼延吉,“屆時大王可不要偏心才好,這可關乎兩國的臉麵。”
呼延吉亦笑道:“怎會偏心,不過她騎術沒你好,你得讓一讓才是。”
“看看,我說什麼來著,這還沒開始比呢,就偏袒上了。”
朵妲兒一語畢,殿內眾人笑了起來。
江念側目看向朵妲兒,若有所思,在呼延吉回來之前,朵妲兒可是另一副做派,這轉變當真是手到擒來,隨心而變,不過也不奇怪,出自上姓氏族的朵妲兒,怎麼可能真的不知世務。
朵氏對著朵妲兒笑說著:“你放心,大王逗你呢,依我看呐,梁妃的騎術指定比你要厲害,這下你可算遇上對手了。”
朵妲兒聽了,嘴角雖仍是笑著,可臉腮卻僵了一下,不過是一個很微小的表情,沒人注意,偏江念正看著她,自然把她這一細小的表情看在眼裡。
江念微笑道:“我那騎術在妲兒妹妹麵前當不得什麼。”
“江姐姐就彆謙虛了,你這一謙虛,妲兒可就當真了。”女子說著露出小小的得意,偏不讓人生厭,反倒覺著有趣。
不過幾句你來我往的話語,三個女人心思百轉。
朵妲兒又轉頭對呼延吉說道:“妲兒今日趁這個便,得向大王討句話。”
“什麼,隻管說來。”呼延吉心情不錯。
“圍獵比試,若妲兒奪了第一,大王可不可以應妲兒一個請求?當是獎勵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