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念放於膝上的手在幽暗中被呼延吉牽起,然後交握在一起,她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。
“吉兒……”
呼延吉在暗中“唔”了一聲。
寂寂的一刹那後,安靜無限延長,兩人皆是不語,就這麼默然依坐著。
回了西殿,江念先沐洗過,走進寢屋,然後吩咐阿星將小豹子抱下去,喂些羊奶,算是給她找了一件不用伺候人的事,阿星歡歡喜喜地抱著小豹子下去了。
平日,江念靜的時候比動的時候多,今天比試騎射,真是有些吃不消,胳膊和腿使力過度,隻剩下綿軟。
“你今日也累了,下去歇息罷,這裡不用伺候。”江念對秋月說道。
秋月應下去了。
待秋月走後,江念懶懶地枕在桌上,將揎起的藕色衣袖往下拉了拉,蓋住小臂,忽然眼睛定在那截衣袖上,怔怔地看了一會兒,站起身,走向大衣櫃,打開櫃門。
呼延吉沐洗畢,散著一頭濕漉漉的發走進寢屋,因發絲濕著,比原本的顏色深了一個度,可那一雙眸色卻又洗得更加清淺剔透。
他才一進屋,就怔在那裡,看著對麵的江念,不解道:“你不是在我前麵沐過身麼?”
女人“嗯”著應了一聲。
“那你這是……”
隻見江念換下輕薄的藕色寢衣長衫,穿上早晨看中的那件猩紅滾金邊的騎裝,一頭半濕半乾的發用玉簪子隨意束起。
上衣是換了,可下麵仍穿著一件寬大的束腳白綾褲兒,赤腳踩在軟軟的氈毯上,卻也有種彆樣的韻味。
江念睨了一眼呼延吉,白日堵在胸口的氣非得說出來,不然今晚睡不著。
她是長他幾歲,卻也不是穿不得這鮮嫩的顏色,怎麼就不合適了?怎麼就不能穿了?她偏要穿。
江念走到呼延吉麵前,問道:“大王,妾身穿這個顏色的騎裝不好看麼?”
“好看。”
“哪裡好看?”她得問個明白,如此才好辨彆他言語中是真心還是敷衍。
呼延吉低低地看向她,微笑道:“哪裡都好看。”
這話一聽就是敷衍,江念哪裡肯依,掉過頭,走到矮案邊歪坐下,肘彎撐在桌上。
呼延吉不明所以,這是唱得哪一出,遂坐到她的身邊,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腳踝,問道:“你問我穿這騎裝好不好看,我說好看,怎麼就惱了?”
“若真好看,為何晨間那會兒不讓我穿,說這個顏色不合適。”江念把臉彆向另一邊。
呼延吉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,她若不提,他早就忘了,所以當她把那話重拎出來,他還回想了一會兒,才給出反應。
“那件翠色的也好看,怎麼就非要穿這件紅色騎裝,紅色的這件確實不太合適。”
江念一聽更是委屈,問道:“是不是因為這顏色太過鮮嫩,妾身穿不得?”
呼延吉怔了怔,搖頭笑道:“原來是因為這個。”說著站起身,朝她伸出手,江念遲疑了一會兒,將手搭上去,站了起來,他牽著她走到床榻邊,坐下,說道,“我說這個顏色不合適,並非不合適你,而是不適合今日的場合。”
“怎麼不適合今日的場合?我見彆家女子也有穿紅色。”
“這顏色太打眼了,狩獵意外太多,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穿翠色或是青色會好些。”
江念聽說,這才明白,原是他擔心自己,替她考慮周全,一時間有些窘迫地無言。
“倒是我多心了,容我把這身衣裳換下。”
呼延吉拉住她,將她帶回床榻,心裡有些感動,明白她心裡的在意,以及執著於那件猩紅騎裝的原因。
她在迎合他,可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,這份迎合中還有一絲舍去自我地討好。
他伸手到她的腦後,除去玉簪,一頭未乾透的發絲散開,篷出濕濕的香氣。
呼延吉站起身,寬去軟綢長衫,露出精赤的上身,低睨著眼,挑起江念的下頜,指在她豐軟的唇上撫了撫。
“阿姐,你用不著那樣小意討好,你怎麼樣我都是喜歡的。”
江念仰著臉,看著他,愛得深刻時,便會不知不覺變得不像自己,她又是何時走到了這一步。
“我去換下它。”江念喃喃道。
呼延吉輕笑,俯下身:“你不就是穿給我看的麼,我喜歡,彆脫了,白天我見你穿那騎裝一顛一顛的……一會兒你就穿著它,在上麵,咱們來一次,好不好?”
江念麵色通紅,紅得要滴血,有些慌亂地想要逃離,卻被呼延吉笑著攔腰抱回。
“羞怎的,本王給你當馬兒騎,誰能有這個待遇?”
“你再不好好說話,我可惱了。”江念嗔道。
呼延吉低下眼,剛才掙抱中,使得她紅色滾金邊的衣領微微散闊,興是換衣太過倉促,猩紅騎裝下竟未著襯衣,隻有一件短小的抹胸。
這可不是要命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