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星牽著閃電走進孔雀苑,展眼往四周看去,沒見著人。
“梁妃殿下呢?”
琴奴指向一條小道,說道:“還要往裡走一段路,你跟著我就是了。”
阿星隻好牽著閃電往小徑更深處行去,徑旁嬌綠纖綿,綠茵如席,又走了一段,小徑兩側就是半人高的灌叢。
她總覺著有些異樣,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。於是頓住腳步,疑心地看著前麵的琴奴,不再向前。
琴奴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,回過頭:“怎麼不走了?”
“你莫不是在誆我,走了這半晌,梁妃在哪兒呢?”阿星說著就要牽閃電折身。
這時小徑更深處傳來女子的說笑聲。
琴奴跌腳道:“你聽聽,你聽聽,我難不成還哄你?還不快些,已是耽誤了這麼會兒,叫主子們久等,怪下來算誰的?”
阿星聞得小徑深處有人聲,打消心頭疑慮,隨在琴奴身後,繼續往裡走去。
閃電不知看到什麼,突然壓伏下前肢,一雙眼警惕地盯著灌木另一邊。
也就是一刹那,金豹全身蓄力,起身暴衝,套在阿星手裡的繩索瞬間掙脫。
“閃電——”
阿星慌得一叫,聲音還未落地,就聽到灌木另一側,響起幾聲女人的驚呼,還有“嘎——”的怪叫,這個叫聲讓阿星腦中一炸,想起來了,她是說一進孔雀苑就覺著哪裡不對勁,好似少了什麼。
少了孔雀!這個叫聲……
待她追向閃電,就看見下麵一幕。
狼般大小的金豹,在草地上來回追咬一群孔雀,孔雀全聚集到了這裡,這還不是最糟糕的,最糟糕的是,正在此處投喂孔雀的人是聖太後!
老太太被嚇得嘴裡“哎喲——哎喲——”驚顫,一手撫著胸口,麵色慘白,站立不住,人往後仰,幸得宮人在後扶著。
此時的金豹已咬死了一隻孔雀,叼著孔雀長長的脖兒,頭一甩,斷脖的孔雀被高高拋起,在空中劃過一個弧,落在地上,接著又去追咬另一隻。
阿星訥訥道,完了,完了……
“來人!來人!把這豹子打死!”一道嬌喝響起。
阿星一驚,轉目看去,說話之人正是朵家那位貴女,朵妲兒。
話音一落,立時上來一群手拿木棍的宮人,對著金豹揮去。
那金豹名閃電,真如其名一般,身形迅捷,宮人們揮棍的舉動對它來說太過遲緩,一個騰躍竄入灌木叢,溜了。
阿星知道自己被算計,闖下大禍,於是也撒開腿跑了,心裡隻有一個念頭,找江念,江念能保她。
……
江念看著麵前的一人一豹,揉了揉眉心,她身邊之人哪怕是珠珠,個個都循規守矩,朵妲兒從她們身上無法得手,便盯上了阿星。
“主子,你要相信我,真是那個琴奴說你在孔雀苑,叫我牽了閃電去。”阿星臉上驚慌未褪,方寸大亂,失口道,“阿念,你幫幫我,我闖禍了,太後受了驚嚇,大王一定會叫人打死我的,但真的不是我,是琴奴誘我去的……”
秋月立在一旁,她忍阿星已不是一兩日,搶說道:“你在主子跟前做過什麼,除了闖禍就是闖禍,整個西殿,誰都沒你清閒,隻讓你照顧一頭豹兒,你都能生出這麼大的亂子,還有臉叫主子救你,主子被你坑害慘了!”
“怎麼就坑了主子,我……我什麼都沒說……”阿星隻覺著天快塌了。
秋月氣笑道:“需要你說什麼,你是主子的貼身侍婢,隻這一條就夠了,你牽金豹去孔雀苑,讓太後受了驚,彆人隻會說是梁妃授意!”
阿星癱坐在地,想到什麼,爬到江念身側,急聲道:“阿念,我不連累你,我去向大王坦白,是琴奴誘我去的,這樣大王就會明白,是朵妲兒在背後搞鬼……”
一道細嫩清甜的聲音從旁響起:“阿星姐姐,你這麼說,彆人隻會認為是念念姐姐教唆你栽贓給……給朵家貴女哩!滿身是嘴說不清……”
阿星看去,卻是珠珠伏在桌案邊,一麵說著一麵撫摸金豹的頭,口中雖然責備,麵上卻很閒適地說道:“豹兒,你不乖。”
那金豹像是聽懂了似的,兩隻前爪交疊,然後將頭擱放於爪上,低低嗚了一聲。
阿星見狀,急說道:“珠珠,你怎麼還有閒心盤它?”
珠珠抬起頭,眯眼一笑:“因為我知道念念姐姐一定有辦法。”
阿星聽此一說,忙看向江念,見她低眉不語,似在思索,不敢打攪,隻在旁靜靜候著。
江念把朵妲兒整個人在腦中過了一遍,從她進王庭直到現在。
先時,她裝乖扮巧討太後喜歡,之後不時往西殿走動,同她喝茶閒敘,對她的態度和對聖太後還有呼延吉的態度是兩個樣子,但言行還算正常。
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,或是說,她換了又一種態度。
大概就是嶂山狩獵開始,這是一個分界,在此之前,朵妲兒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,一直以一種上階位的姿態旁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