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不來便不來,張兄又何必遣人專跑一趟,叫我說,他不來更好,咱們這早飯吃得安靜,那蠻子忒不講禮。”程放哼聲道。
“馬上就要攻打下一個城池,這個時候不要再起風波,讓人去叫一聲,表麵禮數到了,也好叫他替我等儘心辦事。”張忠說道。
程放聽罷,也就不說什麼了,孰輕孰重心裡還是知曉的。
那奴仆去了有一會兒,回到敞廳,向張忠回稟道:“回主子的話,那位將軍大人說他早上就不來用飯了。”
“不來?”張忠又問,“他是這麼說的?”
奴仆回道:“不是,奴才沒見到將軍的人,房門閉著,將軍大人在屋裡,是屋外的看守,就是叫阿念的女奴說的,她說,將軍大人在屋裡同人議事,已交代過,早飯就不來前廳了,讓二位大人不必等他。”
“行了,你下去罷。”
奴仆躬行退下。
“張兄,你看看,你還特意讓奴才去叫他,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,來都不來,這是嫌棄同咱們坐一張飯桌哩!”程放添柴加火地說道,他很是看不慣達魯,若不是為著他手下的餘部,還要利用他攻打東境其他城鎮,這人,他絕計要宰的。
“罷了,既然他不來,咱們也不等,用飯。”張忠說道,旁邊的丫鬟開始布菜。
吃了一小會兒,就見達魯同他的兩名副將從前廳門前大步流星走過,行色很是匆忙。
“達魯將軍這是要去哪裡?”張忠將人叫住。
達魯頓住腳,側頭看向張忠,眸光一閃,扯著嘴角不自然地笑了笑:“有事,出去一會兒。”
張忠點了點頭,見他說罷後疾步離去,看了一會兒,收回眼,重新坐回桌邊,繼續用早飯。
過了一會兒,門前的奴仆走到張忠身邊,低聲道:“主子,那名叫阿念的女奴跪在門前,她說有要事報知您。”
張忠看了一眼程放,疑惑道:“阿念?達魯身邊的女奴?”
“是。”
“她一個奴才,能有什麼要事。”張忠說道。
“不知,小的見她神色有些慌張,問了她,她也不說,非要見到二位將軍才肯開口。”
張忠抿了抿唇,伸出筷子一麵夾菜一麵說:“叫她進來。”
正巧達魯不在,一會兒借故把這女婢拉出去發賣,或叫人拖遠些處理掉,達魯日日借她梁人的身份指罵,他同程放不同,隱忍不發,麵上雖一直客氣,心裡哪能不惱。
正想著,一個躬背縮肩的身影逆著光從大門走來,垂手躬身地走到桌前。
“你有要緊事情說?”
張忠問罷,女奴並沒有立即回答,隻是抬起頭看了一眼,再次垂下頭默然不語。
“問你話,怎麼不說?!”張忠喝道,他在奴才麵前可不用做出和善的樣子。
那名叫阿念的女奴終於顫顫說道:“這位大人救過奴的命,奴心裡感激,所以奴情願賣主,也要報答這位大人。”
程放不甚在意,他也不是為著救一個奴才,就是見不慣達魯。
不過聽這女奴的話外音,像是真有事,程放同張忠互看了一眼,粗聲說道:“好丫頭,有什麼事情你隻管說來,以後你就跟著我,有我在絕不叫你主子打你、罵你。”
女奴稍稍直起身,隻是那纖瘦的肩膀仍躬著,細著聲氣,說道:“今日一大早,奴見跟在大將軍身邊的魚九急急進了將軍屋子,落後那個叫老鬼的副將也進去了……”
“婢子守在門前,隱隱聽到他們說什麼‘關著’‘暗中搜尋’‘終是找到了’婢子在將軍府有幾年了,知道大將軍同那女人的事,亦知曉他一直暗中派人搜尋,當時想再聽得更清楚,他們就從房裡出來,離開了。”
張忠、程放一聽,麵色遽變,霍地站起,因動作太急,連帶著桌上的餐盤都震了震。
“張兄,這可如何是好?!居然叫他把人找著了!不怕彆的,就怕他帶兵硬搶,咱們一時間無法從城外營帳調兵。”
“他身邊隻有幾名副將,手上沒什麼人,同咱們一樣,餘部皆在城外屯著,砂城衛沒有通報,那麼他城外的兵馬就無異動,眼下最要緊的是叫上府中護衛,先把人擒下。”張忠一麵說著,一麵往外走。
兩人當下再也顧不得,朝外大喝一聲:“來人!”
府中眾人隻見兩名大將帶著幾十名輕甲衛,很是慌張地奔湧出官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