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肖家來說,除了王族,很沒必要同其他上姓聯姻。
所以當時老爺同夫人並沒立即應下,而是征問阿姑自己的主意,甄姑沒有多想,當下就以自己不想外嫁給拒了。
老爺、夫人聽說,便回絕了那官媒,叫她帶話回去,隻說甄姑年輕尚輕,想再多留兩年。
那媒婆子很想做成此樁姻緣,從來都說媒人的嘴,一尺水,十丈波,可這回連她也不得不認,肖家的甄姑同羅家大爺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但肖家無意,她也不好多說,隻能帶著原話回了京都,轉告羅家。
這事本該到此為止了,誰承想,那羅家大爺,羅疏,縱著一匹花鬃馬奔來雲川,在雲川置了一處宅院,住了下來。
時不時地到肖家拜訪,走動走動,羅家同肖家並為上姓氏族,族中子弟品貌上上乘,一來二去,她家老大人對羅家大爺很是欣賞。
在羅家大爺往來肖家期間,總會時不時撞上甄姑,再借著各種由頭,攀扯說上幾句話兒,甄姑都是儘量避著。
羅家大爺是真的喜歡自家主子,隻消甄姑肯同他說上一句話,他的眼中就生出光彩。
當初老爺、夫人說想將甄姑在身邊留兩年,隻因這麼一句話,羅家大爺在雲川待了整整兩年,兩年後,再次請媒人上門提親,金錦箱籠百來抬,一並叫人送進府中。
這兩年間,老爺、夫人對羅家大爺無有不滿,越看越中意,已將他視作自家姑爺。
那日,肖老大人喚甄姑上前詢問。
“羅家小子為了你在雲川已滯兩年有餘,這份誠意我同你母親見了亦是動容,你還不願意?”
肖甄低著頭並不言語,這意思就是不願了。
肖家主擺了擺手讓女兒下去,到了晚間,讓人把作為甄姑貼身婢女的她喚到跟前問話兒。
香海走到前廳時,就見老爺和夫人端坐上首,心裡一緊,夾步走上前,朝上首行了禮。
“你自小就跟在我兒身邊,她的事情想必你是清楚的。”
肖家主平淡的聲音中透著不可辯駁的威肅。
香海低聲道:“婢子並不知……”
話音未落,“啪——”的一聲桌案響。
“你不知?那要你何用?”
肖家主母從旁溫聲道:“好丫頭,你知道什麼就說,不要瞞著。”
香海撲通一聲跪伏於地,顫聲道:“老爺、夫人,阿姑她……她還是為著狄護衛。”
肖家主冷哼一聲:“我就知道還是為了這個人。”
肖家夫人歎息搖頭,對肖家主說道:“老爺莫要動氣,我再找甄兒說一說。”
“若能說通,早說通了,我看這丫頭就是故意的,指望一輩子不嫁人。”肖家主說罷,甩袖離去。
次日,肖家夫人去了女兒的院子,徹談一番。
“甄兒,你要知道以狄超肖家護衛的身份,我們是不可能同意你二人在一起,就算沒有羅家大郎,你和他也不可能。”
肖甄怎麼不知呢,所以當父親把狄超調去雲川其他城鎮時,她並沒有表露太多的情緒,隻是把不舍和愴然隱在心底。
可越是這樣,她越難邁過那道情坎。
狄超,肖家的家生子,亦是她兒時的小跟班。
他們在嬉笑玩鬨中長大,漸漸的,明白了彼此的心意,在彼此獲悉心意的一瞬卻也帶著羞澀淒然的遠隔。
他們的身份注定他們走不到一處。
少男少女的初情總是難忘的,直入心扉的,不論它美不美,自己會無形中將其美化到最優,是上天入地也不能尋的。
肖夫人看著自己女兒,看似溫軟,其實是一條道走到黑的性子,外表不顯,內裡強得很,平時少言,很難摸透她在細想什麼,哪怕碰上再違願的事情,她也不太表露,這種溫吞樣反叫他們不知如何是好。
她作為母親,也覺著羅家大郎不錯,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在意自家女兒。
羅家同肖家締結,無疑是一樁上好姻緣。
肖夫人見她神情淡淡的,知道勸她不動,隻好離開了,回了正房,肖家主見自家夫人那副神色,就知無功而返。
一個月後,外院的小奴兒拿來一封書信給香海,叫她轉給甄姑,香海轉身回到院中,將信呈給自家主子。
肖甄拆開書信,看著信裡的內容。
香海不知信中寫的什麼,隻知甄姑在看過信後,信紙從手間滑落,整個人怔在那裡,兩眼滾下熱淚,豆大的淚珠往外迸,一顆一顆砸在信紙上,把信上的字跡暈成了水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