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著又走來一人,聲音裡帶著幸災樂禍的驚疑:“老羅子,你這是怎的了?”
同樣的場景,隻隔了一天,就調了個兒,說話之人正是阿史家家主,阿史鷂。
羅家家主氣得吹胡子瞪眼,看見他比看見朵爾罕還氣。
“你也一大把年紀的人,怎的還改不了年輕時的輕狂,這又是犯了什麼事?”阿史鷂把昨日他譏諷自己的話,原封不動地還給他。
“你少在我跟前現眼,不是你家那丫頭,我能這樣?我羅家招誰惹誰了,禍從天降。”
阿史家主也覺著有些對不住,雖不是有意為之,卻也有一部分他們的原因,遂說道:“你就是跪到死也是不行。”
“如何不行?你昨兒不是這樣?”
“你這情況能和我比?我最多是辦事不力,你這可是罪魁禍首,能一樣?”阿史家主繼續道,“你還跪在這兒招他的眼,一會兒看你來氣,把你也治個罪,你說你一大把年紀了,受得了一頓打?怎的這點事情也想不通?”
羅家家主一想,這話沒錯,聽他話裡有意思,遂問道:“那你說該當如何?”
阿史鷂看了看左右,又看了眼羅老頭身邊的次子,說道:“去,去,跪那邊。”
那羅家次子隻得移遠了。
阿史鷂這才說道:“這位主兒是個心狠的,你求不住,得求另一位……”
羅家家主呆了呆,下一瞬恍然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阿史鷂“噯”著點點頭:“如今這王庭裡,能在大王跟前說上話的就這位了,那位可比聖太後的話還好使。”
羅家家主一時間又作難起來:“那位跟前,我搭不上話兒啊。”
阿史鷂氣道:“誰叫你搭上話兒,你那兒媳不是肖家女麼?”
羅家家主一拍額,眼中重生希冀。
進入王庭需遞折子,等批過才能進入,這中間又耗了幾日,終於,王庭那邊有了消息,允肖家女進入。
肖甄進入王庭,去了姐姐肖妃所居的蓮花殿,姐妹兩人闊敘一番。
“時常想念阿姐,隻這王庭進來一趟實屬不易。”肖甄說道。
肖妃名肖藍,同肖甄乃同胞姐妹,姐妹二人自小感情和洽,又都是溫柔嫻雅之人。
肖妃點頭道:“我瞧你麵色有些不好,上次來還不是這樣,可是出了事?”
羅疏出事後,肖甄作為長媳,在羅府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撐著,還得寬慰羅母。
這會兒姊妹當前,肖甄再也忍不住,當下兩眼流出淚來。
肖妃一看慌了:“是不是出了事,我長居宮內也不通曉外事,快莫要哭。”
肖甄拿巾帕拭著淚,把前些時發生的事備述出來。
肖妃聽罷,略一沉吟,說道:“你先同我去一趟祥雲殿,見過太後,容你在王庭多留幾日,此事不是一兩句求情就能成的,落後,我再帶你去西殿。”
肖甄握著肖妃的手,忐忑道:“阿姐,這位梁妃可好說話兒?”
“我同她來往不多,不過就我所知,不是個簡單之人,你可知東殿的大妃,朵氏?”
肖甄雖為內宅婦人,有些大事也有耳聞。
“朵家兩姐妹原是抱著什麼心思?那樣厲害的兩人,對上西殿那位後,你看看都是什麼下場,東殿如今還空著呢,想一想,也是讓人嗟歎。”肖妃歎息一聲,“要說這位梁妃,好說話也不好說話,待你見了就知曉。”
……
西殿……
拽地的青紗簾垂掛著,被風輕輕吹起,宮婢們安靜地侍立在側,殿內一點點匙碗磕碰聲,顯得殿室更加安靜。
殿外的陽光碎成金片鋪灑到地板上,江念屈腿斂裙坐於席墊上,身前橫著長幾,幾上放著各類調香的物件。
江念拿著一盒配好的香膏,放在鼻下聞了聞,然後遞向對麵,說道:“你聞聞。”
阿史苓探著脖,欣喜道:“這個好,我就要這個了。”
江念微笑著把香膏盒閉上,給旁邊的秋月:“給苓姑包起來。”
正說著,木雅走了進來,俯身道:“肖妃帶著羅家媳請見。”
江念頷首,正待叫木雅將人請進來。
阿史苓聽說,問道:“羅家媳,可是肖妃之妹,肖甄?”
木雅應是。
一說起這個,阿史苓就來氣。
“殿下,你是不知,這位肖家女子,名肖甄,嫁的就是羅家的羅疏,那聚寶閣的東家就是羅疏,很不是個東西。”
阿史苓受了大氣,回去後一通打聽,連人家的內帷私事都探得了,不過真要說來,這也算不得什麼秘密。
江念好奇道:“除了那天的事情,還有彆的事惹到你了?”
“那聚寶閣的女管事就是他的相好,羅家大郎被迷了心,連妻子都冷落了,姐姐說,氣不氣人?”
江念思忖片刻,問道:“既然羅家大郎如此薄情,他妻子怎的還來王庭?”
除了求情不會有彆的。
阿史苓歎了一聲,帶著憐惜的口吻說道:“姐姐你想呐,夫妻一體,更何況像咱們這樣的家族,羅家大郎若是受難,甄姑作為他的妻子能好到哪裡去,隻怕也會被牽帶,再者,這裡麵少不了羅家二老的催逼,所以,縱使羅家大郎再如何對不住她,她也是‘胳膊折往袖子裡藏’,不得不來走一趟哩!”
好嘛,人家媳婦火燎一般來求容赦,阿史苓不知前因後果地上了一劑眼藥,苦於肖甄還不知情,心裡正忐忑怎樣替她夫君求情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