牆頭眾人見那人困在利箭圍成的圈內,一麵激動地揮手,一麵急地跳腳,嘴裡還不停地叫嚷著。
城外的風很大,人聲很快被吹散,不過因著眾人有意聽取,隱隱聽明了一點,再從模糊的字音裡和譜,得出下麵三個字:
自己人!
眾人心裡得出一個答案,再聽那人的叫喊,就清晰多了。
“自己人——”
“自己人呐——”
“咳咳——”估計喊破了音,那人佝僂著身子猛地一陣咳嗽。
崔致遠從牆頭覷眼看去,越看越覺著身形眼熟,心裡緊張起來,等那人再直起身,崔致遠定目一看,驚聲道:“魚九!”
“崔大人認得此人?”阿史勒問道。
崔致遠抬起手臂,指著遠處,激動地說道:“有救了!有救了!是達魯將軍,達魯來了!”
說罷一把擒住阿史勒的腕子,言語都跑了調:“這人是達魯的副將,叫魚九,快,打開城門,你我二人出城迎接!”
阿史勒聽說,追問:“當真?!”
“再真不過,就是魚九,定是達魯叫他先行交涉,怕雙方誤傷。”
達魯這人阿史勒雖未結交,卻也識得,當下不再猶豫同崔致遠一道下了城頭,急命打開城門。
城門一開,崔致遠縱馬奔出,跑近了,往那人臉上一望,不是魚九卻又是誰,又看了一眼他腳邊的箭,笑罵道:“也隻有你做得出來。”
魚九搔了搔後腦,笑道:“大將軍叫我前來交涉,結果我近前不得,說的話你們又聽不清,隻能冒險前行。”說罷,看向崔致遠身側的阿史勒,抱拳道:“阿史大人,我們將軍前來助你護城。”
阿史勒提著的心終於放心,心情大好,形勢扭轉隻在眨眼之間,此時城中眾將亦策馬趕了過來。
“走,帶我們去見達魯將軍。”阿史勒說道。
魚九看向腳下的箭矢,問道:“小的能出來了?”
眾人聽後,朗聲大笑起來,怎能不開心呢,他們如今麵對的最大問題就是朵家,朵家倚仗私兵,在京都城一手遮天,可如今有了外援,就不一樣了。
“小兄弟可以像剛才那樣,把箭拔出來,這次保證沒人敢射你。”其中一名年長的禁軍將領說道。
魚九嗬笑道:“我看還是算了,隻望各位大人莫要把剛才的事告訴我們大將軍就好。”
眾人笑著搖頭。
魚九牽過自己的馬,翻身而上,突然想起一事,猛地拍響額頭“呀”了一聲。
“怎麼一驚一乍的?”崔致遠說道。
“差點忘了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。”說著在馬背上向阿史勒抱拳道,“還請大人讓下人準備一駕豪大的乘輦,越豪華越奢麗越好。”
阿史勒不明其意:“準備這個做什麼?”
“為梁妃殿下和小王子備的。”
這話又是叫眾人震在當場,梁妃?小王子?哪國的小王子?
那位年長的禁衛將領這麼想,便問了出來:“哪國的小王子?”難道是周邊城邦的王子?
魚九搖頭擺腦,頗為自豪地說道:“還能是哪國的小王子,當然是我們夷越的小王子。”
又是一陣風過,眾人漸漸明白這話裡的意思,一時間又驚又喜,驚的是尋到了梁妃殿下,喜的是梁妃誕下王嗣,延續了王室血脈。
阿史勒忙叫手下人進城,備豪輦出城迎接。
崔致遠本是死灰的心,在聽到江念誕下王嗣後,又活了過來。
大王出事後,他曾擔心江念的安危,料想朵爾罕一定不會放過她,果不其然,朵爾罕派人往周圍寺廟搜尋,好在沒有找到她的人。
照這麼說,呼延氏並未絕止,既然大王有子息存留於世,絕不能讓朵爾罕僭越,染指王室權柄。
當下問向魚九:“是梁妃殿下去信與你們?”
魚九答道:“正是,大將軍接到梁妃殿下的書信,一刻不敢耽誤,一路抄近道,星夜馳來。”
阿史勒再次確認:“梁妃現下同達魯將軍在一處?”
魚九應是。
眾人不再多言,朝一個方向飛馬而去。
……
城中百姓以為要打仗了,又見城中禁軍整列於城門前,一個個全躲回了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