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念正想著被李恒派去北麵的江軻,可書生的下一句話如同一道雷霆劈下,讓她不能動彈。
“你剛才說他們抓住了一位江家人?”江念急聲問道。
書生見女子麵色變了,直言道:“聽說是江家的那位小郎君。”書生歎息道,“這江家也是慘,先是被前任皇帝抄家,好不容易新帝登基,恢複了尊榮,這才多久,又敗落了,江家唯一的小郎還被扣押大牢,生死未卜。”
書生說罷,見眼前女子麵色很難看,關心道:“這位娘子,你可還好?”
江念道了一聲無事,匆匆離去,雲娘趕緊隨在江念身後,兩人一道下了山。
江念不停地告訴自己,呼延吉不至於置江軻於死地,畢竟他二人一起長大,這麼想著,腦中又劃過阿多圖追到他二人時,準備就地斬殺江軻。
不會的,那時呼延吉在氣頭上,才下了那樣的王令,他多少還是會顧及江軻這個兒時玩伴兼兄弟。
就算不顧及江軻同他兒時的情誼,他也會顧及她罷,她是他的妻,他會顧著的,會顧著的……
他不是說,他一向尊她,愛她麼?
哪怕他說出再不相見的話,她也還是相信,他不會絕情至此,她了解他,一定是氣她不辭而彆。
江念想到這裡,心情稍稍平複,現下她要趕緊回京都,請見他一麵,大不了她向他賠不是。
她已經失了父母,不能再失去唯一的親弟。
江念和雲娘把外界的消息告訴村長,村長思索一番,既然戰事已停,也就沒必要再繼續堵住村口的路。
於是召集村人花了一整日的工夫把峽道疏通。
次日天還未亮,護衛將馬車套好,秋水理好行當,扶著江念上了馬車,雲娘跟隨一起,趁著不明的天光離開了雲水村……
……
彼邊,一座府衙內,兩名男子正在廳上對飲。
其中一人正是呼延吉手下大將,葛薩,坐於他對麵之人是他的副將。
隻見那副將說道:“屬下就是替將軍抱不平,當初攻城之時,將軍出力最多,可謂是不顧生死,就因著達魯抓了一名梁人,大王就對他有些不一樣,時常召他到跟前,卻把將軍晾在一邊。”
葛薩連日來心中煩悶,自打攻下梁國都城後,大王對他好似刻意冷著,後來達魯抓了梁帝身邊之人,再沒人記得他才是攻入梁都第一人。
一眾軍將皆以達魯為首,連昆善都同他更為親近,這叫他怎麼甘心。
此時葛薩已有幾分酒意,聽副將此語,先是凝目道:“慎言,大王豈是我等妄議的。”
那副將說道:“屬下並非妄議大王,而是氣那達魯,一味奉上,使些小人手段,專搶將軍您的風頭,有意同您過不去,大王定是受了他的蠱惑才把將軍晾在一邊。”
葛薩也氣惱,他搶先帶人進入皇宮,就是為了擒獲梁帝,到大王跟前邀功,結果一無所獲不說,還讓達魯搶了功勞,反壓他一頭。
副將說著,替葛薩滿上酒盞:“屬下倒有一個法子,可叫將軍重得大王青眼。”
葛薩雙頰酡紅,兩眼微眯,問道:“什麼法子?速速說來。”
“咱們大王一心想要攻占大梁,如今大梁已入彀中,王仍是愁眉不展,將軍道這是為何?”副將問道。
葛薩是個急性兒,哪裡會跟人一遞一答,當下咂嘴道:“廢什麼話,直接說!”
副將不再繞彎子,直言道:“無非就是還沒抓住梁帝,您想啊,這梁帝一日沒抓住,大王心裡就一日不得安寧,雖說那人已構不成威脅,可到底是個肉中刺,必須得拔了才好。”
葛薩很是認同,隻是想抓這人談何容易:“你的意思是,讓我找到梁帝,如此一來,既能解大王之憂,又能重得大王器重。”
“正是。”
葛薩擺了擺手:“這話說來容易,做起來可難,如今誰不想找梁帝?誰不在找梁帝?卻是一無所獲,咱們能想的,他達魯想不到?”
副將嘿笑幾聲,有意將聲音壓低:“找自然是不好找,但可讓他自己送上門來。”
“自己送上門?”
“正是。”
葛薩覺著有些意思,又問:“你說說看,如何讓梁帝自己送上門。”
副將說道:“梁帝雖說躲了起來,定是沒走遠,這京都城中定有他的眼線。”
“不錯,這又能如何?”
副將嘴角揚起,眼中儘是算計和討好:“那梁帝的心腹不是被下到牢裡了麼,咱們隻需把他殺了,懸其屍身倒吊於城門,暴曬個三日三夜,用這屍身引其同類來,那些梁國暗探,必會把消息遞送出去,咱們再在城門前安插人手,屆時隻需觀得誰人形跡可疑,將人捉住,審問一番,不信找不出梁帝的下落。”
葛薩聽罷,拍案叫好:“好一條妙計,隻是……此人是達魯擒獲的,想要取人怕是不易。”
“一個梁人,拿他還不是將軍一句話的事。”
這話叫葛薩心中受用,點頭道:“這樣,你持我令牌,親自去獄中取人,此事若辦成了,少不了你的功勞。”
副將忙不迭地應下,當下酒也不吃了,領了令牌徑直去了牢房。
……
潮濕陰暗的牢房內,兩個夷越兵往牢裡看了一眼,其中一人喊了一聲:“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