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無事了,你回罷。”
沈氏點了點頭,又同正在打掃的秋水招呼了一聲,便離開了。
沈氏才走沒一會兒,蘇和就回了,臉上帶著笑地走到江念對麵坐下。
“明日我便從你店裡搬走,不住這裡了。”
江念知道他現下有錢了,憑借那一戰成名,當上了紅隊的隊長,如今踢一場,比她這店鋪來財還快。
江念當然為他高興,問他:“找到地方了?”
蘇和笑著點了點頭。
“發財了?”
蘇和笑而不語。
“行罷,那咱們得好好算算賬了。”江念說著,把算盤一搖,清了盤,然後蔥根般的柔枝手在算珠間上下快速扒拉,邊動作著,邊說道,“住宿費,我算你十文錢一晚,還有那日蹴鞠賽的花費,不多不少,去掉了零頭,統共收你十兩銀子……”
蘇和不等她把話說完,將算盤珠子按住,說道:“等等,你就是不去零頭,也沒有十兩啊,來,來,說說看,你這十兩怎麼算的。”
江念抬起頭,看了他一眼,倏忽一笑:“確實沒有十兩,那是還沒加上利錢,利錢加上就有十兩了。”
蘇和一口水差點嗆住:“放貸的也沒你這樣黑。”
他還記得在夷越之時,她兩邊押注,橫豎贏錢,這人腦子怎麼長的。
兩人正說著話,秋水的聲音突然傳來。
“客人,我們已經打烊了。”
江念下意識地抬頭去看,傍晚昏黃的光中走來一人,光是亮的,男人的身形在光中漸漸顯現,隻這一眼,江念便呆了。
這高大的身形,還有那通身的威壓……心開始跳得不受控製,甚至疼了起來。
蘇和察覺出她的異樣,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去,待看清來人後,怔了一下。
這人他見過。
蹴鞠社的東家姓魏,是蹴鞠社背後真正的掌事人,他也知道他們這位東家不簡單,不過他並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,也不想知道。
而眼前的男人,是東家的友人,觀其麵目,同他一樣,是大夏人口中的異族人。
烈真一進店裡,眼睛就盯在那美婦人身上,而那女人也把他看著,她的眼神太過複雜,帶著曲度。
直到他走近她,她的眼神才聚焦到他的臉上,好像才看清他的模樣。
江念的失態太過明顯,連對麵的蘇和也感覺到了。
“客官,要些什麼?”江念慌亂地調整自己的態度。
烈真儘看向江念,眼神沒有半點回避,十分大膽,聽他說道:“你是這家店的掌櫃?”
“是。”江念回道。
烈真點頭道,轉身在店中看了一圈。
在他閒看時,江念將這人再次打量,及腰的卷發散在腦後,一根細辮齊眉勒著。
身著沙金色細密織錦製的罩袍,領口開得較低,襟袍半敞,內裡一件綾白衫,不算寬大的袖口被他隨意地卷至手肘,露出結實的小臂。
腰係革帶,腰帶一側僅掛了一把鑲珠嵌寶的匕首,下著一條象牙白絹褲,束於深筒牛皮軟靴內,靴沿上褲腿自然堆褶。
這一身,雖低調,可逃不過江念的一雙眼,不算他腰間那把寶石匕首,就這一身,抵京都一套房都不止。
來了這麼一尊財神,她自然不願放過,當下站起身,走上前,笑道:“客人想要香?”
烈真回過眼,看向江念,說道:“替我調一味香。”
“不知客人想要哪一款,我這店裡各式的都有。”
“櫃架上的皆看不中,另外調製。”烈真說道。
江念先是怔了怔,接話道:“隻是另外調製的話需得……”
話未說完,男人探手到腰間,取下自己的匕首,遞向江念:“拿去。”
江念看著那匕首,深烏色的刀鞘,暗銀骨架篆刻著不知名的紋路,周圍鑲嵌著大小鬱金、翠綠的寶石,寶輝瑩瑩。
“寶刀太貴重,受不起,隻需多費些銀兩便可。”
烈真笑了笑,將匕首往前遞了遞:“我身上沒錢。”
江念仍是不接,烈真徑直把鑲金嵌寶的匕首隨手擲到桌上,好像那不是一件什麼稀罕物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