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給蘇和醫治的兩日,江念同雲娘守在他身側,另外又招了一個臨時幫工的婦人在院中燒飯,香料鋪讓秋水守著。
江念將碗遞到蘇和手裡:“你身上有傷,吃不得太油膩的,把這個粥喝了,慢慢養回氣力。”
然後把自打蘇和醒來,她已不知說了多少遍的話再次重複:“放心,那烏醫說了,你這腳可以治好,治好後能跑能跳,就是不能再踢蹴鞠了。”
蘇和笑著點了點頭:“能跑能跳就好,這就很好了。”
江念也笑道:“是呢,那什麼蹴鞠咱們不踢了,踢多了傷腳,反正錢也賺有了。”
說罷,緩緩低下頭,輕聲道:“還未還恩於你,又救了我一次。”
“不是這樣說,這次你被我牽累,至於海上那次……我不過隨手施為,你莫放心裡。”蘇和說著,想起一事,問道,“那烏醫你從哪兒找的?”
江念抬起頭,扯出一絲笑:“大夏的京都到處都是烏塔人,找個烏醫還不容易。”
蘇和將粥喝完,過了一會兒,雲娘端了藥來:“放涼一會兒,就可以喝了。”
蘇和看著雲娘和江念,說道:“有你們照顧,這傷好似不那麼疼。”
他自小就是孤兒,流落街頭,哪怕後來發了家,也沒有體會過溫情,可自從結識了江念她們,讓他感受到親人一般的關心,他很珍視。
日子就這麼過著,在烏醫的調理下,蘇和的雙腳漸漸恢複,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,隻是不能站立太久,腳踝很容易酸累。
“再養一些時,就可以正常走動了。”江念欣喜道。
蘇和也很高興,誰也不想下半輩子當個殘廢,如今能下地,能蹣跚走動,已是很好。
又過了小半個月,烏醫離去,蘇和的腿腳好得差不多,正常行走不成問題,再之後就是調養鞏固。
這日一早,蘇和敲響隔壁的院門,準備送江念幾人去香料鋪。
是雲娘開的門。
“念娘呢,今兒我送你們。”蘇和心情很好。
雲娘把蘇和讓進院中,蘇和在院中看了一圈,又問:“她們還未起身?”
雲娘搖了搖頭,隻是不說話。
“雲大姐搖頭是何意,起還是沒起呢。”
“起了。”雲娘的頭半低著。
“起了,怎麼不見人?也不著急去鋪子。”
蘇和說著,發現雲娘麵色有異,收起臉上的笑,問道:“是不是出了什麼事?”
雲娘並不打算隱瞞,之前他養傷,江念不讓她說,如今他傷情好了,便把江念去九澤台求烏塔王救他的事情道了出來。
烏塔王應了她的請求,代價就是江念隨他回烏塔,秋水作為江念的貼身侍婢,昨夜跟著一起去了九澤台。
蘇和震在當場,腦子裡突然閃現在港口城的情形,那個時候江念問他,郎君於我們有救命之恩,不知該如何報答?
當時他怎麼說的,他玩笑了一句:待哪日我需要救命,你再救我,不就還回來了?
那不過是他的一句戲言呀,她怎能傻氣得當真了呢!
“香料鋪子也關了,我說同她一道走,她不讓我跟著,讓我留下,不願我再隨她顛沛,她讓我接手香料鋪子,我也沒那個心就把鋪子鎖了。”雲娘說道。
蘇和不聽雲娘說完,牽過院前的馬,翻身而上,往九澤台飛馳去。
然而他連九澤台的府門都進不去,於是再次找到魏王府。
魏王倒是願意見他。
魏秋早已得知蘇和的遭遇,但這件事他出不了力,烈真相中了那女子,且那女子出於利益交換甘願隨他去烏塔。
他若再次開口求情,隻怕會惹惱烈真,當初他兄長沒登帝位前,在烈真麵前也得客氣著,何況是他。
“你的腳可還能玩蹴鞠?”魏秋問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。
蘇和捺下性子:“不能了。”
“那個馮三郎我已找人弄廢了,另外我給你一筆豐厚的恩餉……”
魏秋話未說完,蘇和打斷:“小人隻想將友人救出,彆的不要。”
“不能。”魏秋也直接給話,絕了他的心思,“誰也救不出那位女子,就是我皇兄開口,他也不一定會聽,何況……這種事,我和我皇兄也不會開口。”
“再說難聽一些,你是什麼身份?他是什麼身份?易地而處,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,會為了一個毫無根基之人而去開罪一個部族的首領?”
魏秋又道:“兩利相權從其重,兩害相權取其輕,除非這女子背後有更強的靠山,我皇兄權衡後或許會從中調和,憑你的身份……撬不動這盤棋。”
蘇和徹底絕了希望,魏王的每句話他都認同,可他接受不了。
魏秋看著他落寞離去的背影,也隻能無聲地歎了一口氣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