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珠啞著聲,沒有半點猶豫:“嫁。”
江軻想不通,這丫頭片子怎麼這樣死心眼,本想說她兩句,可聽到她那破嗓又生生忍下。
“頭抬起來讓我看看脖子。”江軻說道。
珠珠將頭抬起,江軻稍稍躬身,她下巴投下的影使他看不清,於是伸手把她的頭抬了抬,讓她脖上的傷痕更好地顯露。
“紫了。”江軻說著,抬她下巴的手轉捏到她的臉腮,眼中帶了一點無奈,“大妃私下告訴我,說你想嫁的不是江府,而是我?”
珠珠的頭被抬起,可她的眼仍是向下的,但聽到江軻這句話,她抬起了眼,直視他。
“是,我想嫁給小阿郎。”
江軻鬆開手,笑了一聲:“還叫小阿郎。”
珠珠重新垂下眼,江軻給她倒了一盞茶:“潤潤嗓,好不容易會說話,彆又啞了。”
珠珠接過茶盞,啜了兩口。
過了一會兒,秋水請了大夫來,給珠珠診治一番,開了膏子藥。
江軻讓秋水扶珠珠回屋,自己則去了阿麗娜所在的春風院。
阿麗娜見到江軻,從椅上站起,紅著眼心虛道:“我隻是想嚇嚇她,沒想過會變成這樣。”
江軻冷笑一聲:“所以你給我阿姐下藥也隻是想嚇嚇她?對你來說,彆的人命都不是命,隻有你的命才是命?”
阿麗娜搖頭道:“不是,我就是不想和親,你看你也討厭我,不如放了我,你府宅也清靜。”
江軻笑了起來:“我是討厭你,不過不妨礙娶你,無非就是娶進來丟在後院,於我來說無所謂,所以你放老實些,彆整那些有的沒的。”
阿麗娜一手撐著桌麵,差點站立不住。
江軻沒想過要致阿麗娜於死地,這位烏塔公主有些舉止是招人恨,可又沒恨到那個份上。
當阿姐詢問他是否願意同這位公主聯姻時,他有過一瞬的錯愕,不過也就一瞬,因他心裡沒有特彆惦記的人,隻要彆長得太醜,娶誰都一樣。
所以在他看來,娶阿麗娜也成,但珠珠是個意外,他沒料到這丫頭對他有意,哪怕明知以後會受欺負也要嫁進來。
他很不理解她為什麼這樣執著嫁給他。
她戴著那串紅色珊瑚珠,便得了一個承諾,把這個承諾當成浮木,抓住了就不願鬆開,不去計較得失,隻想達成心願。
今日,他看她蜷縮在地上,心忽然抽疼了一下,他在可憐她、同情她。
一旦有了憐意,便使事情複雜,同情之心會軟化人的態度,把清晰的事情變得模糊。
江軻再次看向阿麗娜,見她眼角紅著,還帶著一點淚星兒,透過這雙眼,又浮現珠珠的那雙眼。
罷了,罷了,這惡人誰愛做誰做。
……
王庭的議政殿內,呼延吉親自給江軻倒了一盞茶:“嘗嘗看,大夏的茶,比夷越的清茶濃,味香不澀口。”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盞:“夏帝把專供的稀品茶運了一車來……”
話未完,江軻搶說道:“我同阿麗娜的聯姻作廢。”
呼延吉執壺的手一頓,看向江軻:“你再說一遍?!”
江軻端起茶盞又說了一遍。
呼延吉劈手奪回茶盞,叫江軻喝了個空。
“你先前同意,現在又反悔,把聯姻當兒戲?”
“此一時,彼一時。”江軻說道。
呼延吉氣得點頭道:“好個此一時彼一時,我問你,當時問你娶不娶,是不是你自己說娶的?”
“是。”江軻答道。
“好,我且再問,我有沒有拿刀逼你應下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你他娘的現在跟我反悔?!”
江軻下巴一揚:“就反悔了,怎的,不能反悔?”
呼延吉氣得恨不得給他來兩拳,閉了閉眼,籲出一口氣,告訴自己不能氣:“原因,什麼原因讓你反悔?”
“得有個先來後到。”江軻提起砂壺就要給自己倒茶,又被呼延吉奪過。
“你不把話講清楚,還想喝我的茶?”
江軻隻好說道:“珠珠十歲就說長大後嫁給我,我現在又娶阿麗娜算怎麼回事。”
“不相乾,你同阿麗娜屬聯姻,那丫頭照樣嫁你,她自己不也同意。”
“怎麼不相乾,她在府裡欺負珠珠,那丫頭說話本就溫吞,又不喜開口,跟啞巴沒什麼兩樣,一欺負一個不吱聲,阿麗娜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?”江軻有些煩,又道,“阿姐把珠珠當自家妹子,小時候也喚過我阿兄,我不忍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