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起扇兒不敢開,
怕人笑我相思太淺。
羅疏合上扇子,拿扇柄敲了敲羅一的頭。
“你這油嘴兒收了她多少好處?”
羅一嘿笑道:“哪能收好處,奴才一心為大爺,再說,那婦人不過一寡婦,手裡能有多大錢。”
那寶姑家住小河巷,她男人原是主子名下茶莊的夥計。
誰知是個短命鬼,在後院做活時,被屋簷掉下來的瓦片砸中了頭,當時人就沒了,莊上的掌櫃給了些燒埋費。
寶姑嫌少,尋到茶莊哭訴,正巧當日他家大爺同幾名友人來喝茶,碰上了,見婦人哭得梨花帶雨,給了一筆豐厚的安葬錢和安身費。
這婦人也是有心,自那之後時常從茶莊經過,實是守望他家大爺,還真叫她遇到了幾次。
他家大爺又是個好頑的風流之人,那寶姑都眼含秋水遞春情了,他家大爺怎會不解。
之後,便歇宿在她屋裡幾回,從來不曾虧待過她,賞錢給了不少。
隻是他家主子並非長情之人,也就一陣新鮮,膩味後就撒開手,常常他抽身抽得乾淨,那些女子卻牽掛著望眼欲穿。
那日,他在街上碰到寶姑,收了她一些銀子,趁著這會兒提一嘴,端看他家大爺念不念舊情,願不願去。
羅疏把折扇拿在手裡轉了轉,說道:“去小河巷。”
羅一聽後,立馬應下,牽著馬往小河巷走去,走到巷子裡的一院門前,羅一前去敲門。
門開了,門裡站著一個年輕婦人,婦人見著馬上的男人,一雙杏眼生出光亮。
這婦人便是寶姑。
羅疏翻身下馬,寶姑提裙上前,施了禮。
羅疏抬了抬手,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,羅一知道他家主子今夜歇在此處,於是牽馬走出巷子在附近找了個腳店歇息。
寶姑見著羅疏簡直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人兒。
自上次來過一次後,好長一段時間沒往她這裡來,走之前他給了她一匣子的銀錠,這錢夠她吃喝一輩,她知道他是什麼意思。
最開始他有言在先,不喜歡糾纏不清的女人,乖乖聽話,他不會虧待她。
她滿口應下,她更知道,這位爺在外麵不止她一人,比她好看的有,比她嫵媚的有,比她有才情的更是不缺。
她唯有儘心小意來討他的歡心。
“大爺先坐,奴家給爺煮碗甜湯來。”寶姑聞得他身上有酒息,去了廚房,過了一會兒,端了一碗溫熱的清甜湯水。
羅疏看了她一眼,見其嘴上抹了豔豔的口脂,剛才還沒有,想是趁著熬湯的空當塗的,耳上多了一對水滴玉墜,麵上新敷了薄粉,身上的衣物也換了。
換上一身亮色的中袖長衫,露出一截圓酥的腕子,上麵套了一對金鐲,這鐲是他賞她玩的。
接著,他又掃了一眼屋室,不動聲色地將手裡一口未喝的甜湯擱到桌上。
“奴知道爺喜歡整潔,所以這屋子收拾的乾淨,不敢有一點的灰塵,連窗台都擦出了亮。”
羅疏點了點頭,這才緩笑道:“近日可好?”
寶姑把嘴一撇,嬌嗔道:“大爺這是棄了奴家,怎的還問好不好呢?您不來,奴家哪有好的?”
說罷,走到羅疏身邊,倚他坐下,一隻手攀上他的肩頭,將頭靠在他的胸前。
羅疏笑了笑,並不言語。
寶姑仍沉溺在男人到來的喜悅中,想借機博得他多一分的憐惜。
可她想錯了一點,羅疏這人,他若對你有耐心,你泣訴幾句,他心情好時樂得哄一哄,若是沒了耐心,他哪管你那多。
“奴常往茶莊,盼眼等著大爺出現,回到家中,也在門下立著,日日盼您前來,大爺可是把奴給忘了?”婦人握著手往羅疏肩頭敲了一下。
羅疏已是忍她一回,誰知他不作聲,她越發來了勁。
他到這裡不是來聽她哀怨的,明日要起身去雲川,今夜隻想找個地方睡一覺,這婦人忒不自知,當他是誰,是她自家漢子?當下站起,冷聲道:“回了,你早些歇息。”
寶姑先是呆愣了一回,繼而麵上一紅,想要開口留人又拉不下麵子,隻在那裡咬著唇,紅著雙眼看著他。
羅疏隻當沒看見,起身離開了,任婦人在後麵嗚咽出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