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疏去了前院的書房。
以往肖甄用罷晚飯有散步消食的習慣,今日出府玩了一圈,已有些乏力,再加上沒什麼精神,便讓下人們備熱水,沐洗一番,用小爐把頭發烘得半乾,便上榻睡了。
可能是白天累著了,躺下去沒多大會兒就睡了過去。
不知睡過去多久,恍惚覺得腳上癢癢的,迷蒙中睜開眼,就見腳頭坐著一人,等看清時,心尖一跳,慌得把腳往被中縮去。
她的動作卻比不上他的動作。
“彆動。”羅疏將她的腳踝擒住,“我給你擦些膏藥。”
他將她的腳擱在腿上,手上點了膏藥給她磨傷的小腳趾塗抹。
她欠起身看著他,發現他抬頭,又趕緊避開目光看向彆處。
羅疏下了榻,淨過手,重回帳內,見肖甄背對著他,看似睡了過去,可他知道她並未睡著。
“就沒什麼問我?”
“有些晚了,睡罷。”
“你當真是一點也不在意。”羅疏自嘲地笑了兩聲,“隻怕哪日我死在外頭,你也不會掉一滴眼淚,等我死了,你也就自由了。”
肖甄心裡一揪,轉過身,從床上撐著坐起,說道:“這些不好的話莫要亂說。”
羅疏見她給了一點反應,繼續道:“放心,就算我死,也絕不叫你守活寡,屆時給你一紙休書,你愛怎樣就怎樣……”
肖甄拿手掩住他胡言亂語的嘴:“越不讓你說,你還越說得起勁。”
羅疏見她在意,心裡升起歡悅,握住她的手:“你不是不關心我麼?”
肖甄就要抽出被他握著的手,卻抽不動,反被抱坐到他的腿上,想要從他身上下來,他的雙手錮著她的腰身。
“自從你嫁於我,我一次也未在外留宿,是不是?”
肖甄微垂著頸兒,輕聲道:“你若想在外留宿,我也不攔你。”
“是,你不會攔,你一貫賢良,可你的心會難過。”
肖甄並不承認,羅疏卻不打算讓她再自欺欺人:“為何要裝作一副毫不關心我的樣子?你在抗拒什麼?”
羅疏沒指望她給出回答,他將她放到榻上,翻身在上,落下親吻,傳達他對她的喜歡。
他在她的耳邊低聲呢喃:“甄兒,你不誠實……”
在這一刹那,一直困擾肖甄的事情,這會兒明悟了。
一直以來,從她應下嫁給他起,她在彆扭什麼,她在抗拒什麼……有了答案。
因為有狄超這個前者,讓她以為,男女之間的情愛當是忠貞美好的。
可羅疏做下的那些風流韻事,同她的認知背道而馳。
也就是說,她喜歡感情專一之人,而他風流多情,她喜歡簡單真誠,他卻詭譎多變。
她想要的是平凡安穩,他豪逞恣意,一聲呼和就能平波起瀾,可就是這樣的人,她最後同意嫁給他,為得什麼?難道真是為了同父母負氣?
在她點頭的那一刻,她正朝著自己鄙夷,嫌惡的那個人走去,明知那是不對的,是危險的,卻還是忍不住朝他靠近,一點點深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