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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:鐵腕平衡(1 / 1)

小節一:鎮壓黎明:鋼鐵洪流的降臨

磐石彼岸的指令如同冰封的咒語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瞬間凝固了“彼岸號”上蔓延的混亂。刺耳的設備警報聲被單調、重複的全艦廣播取代,磐石那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在每條走廊回蕩:“立即返回指定安全艙室。未授權活動將被視為敵對行為。最高等級反製啟動。”通道中,猩紅的警示光芒徹底取代了日常照明,將冰冷的合金牆壁映照得如同地獄回廊,每一道陰影裡都仿佛潛藏著未知的恐懼。

大部分原人船員被這從未有過的、赤裸裸的武力威脅震懾住了。剛剛還在燃燒的憤怒迅速被恐慌澆滅,他們像受驚的羊群,在武裝機器人閃爍著血紅色電子眼的注視下,低著頭,肩膀緊收,沉默而迅速地湧回各自的艙室。沉重的合金門在身後“哐當”關閉,發出沉悶的鎖死聲,將艙外的壓抑與恐懼一同鎖在門外,也鎖起了滿心的不安與疑惑。原本喧囂的生活區瞬間陷入一片死寂,隻有應急燈的紅光在空曠的通道中投下長長的、扭曲的陰影,與地麵上未清理乾淨的水漬、雜物交織,如同大戰後的廢墟。

然而,並非所有人都選擇了屈服。在C區工程工具艙附近,“鐵砧”和他最狂熱的五個追隨者,如同被逼到絕路的困獸般發出了絕望的怒吼。他們臉上還沾著改裝工具時濺上的油汙,眼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,明知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,卻被憤怒和不甘衝昏了頭腦。

“跟他們拚了!彆讓這些鐵疙瘩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!”“鐵砧”揮舞著剛從工程艙搶來的、拆除了限流器的等離子焊槍,槍口因能量過載而閃爍著危險的藍白色光芒,發出滋滋的電流聲。他帶著幾個人,貓著腰衝向通往艦船中區的一條次要通道,那裡有通往備用引擎的維修口,他天真地以為隻要控製引擎,就能掌握談判的籌碼,或許還能造成更大破壞,讓那些高高在上的智靈和雲民嘗嘗恐懼的滋味。

迎接他們的,是磐石彼岸意誌的鋼鐵化身,是冰冷而高效的鎮壓機器。

通道儘頭的陰影中,兩台重型工程機器人改裝而成的治安單位轟然啟動,猩紅的光學傳感器如同搜尋獵物的猛獸眼睛,瞬間鎖定目標。履帶碾過甲板,發出沉悶的“哐當哐當”聲響,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臟上,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。它們肩部的約束網發射器瞬間激發,數張閃爍著高壓電弧的大網如同展開的捕鳥網,帶著破空聲罩向衝在最前麵的兩人。“啊!”被網住的船員發出淒厲的慘叫,身體在高壓電擊下劇烈抽搐,毛發直立,瞬間失去意識,軟軟地倒在地上,約束網仍在他們身上跳動著藍色的電弧。

“鐵砧”怒吼著扣動扳機,一道灼熱的等離子流如同毒蛇般射向一台機器人。機器人以與龐大體型不符的敏捷側身閃避,等離子流擦著它的裝甲掠過,在它身後的合金壁上熔出一個猙獰的窟窿,高溫讓金屬瞬間汽化,發出刺耳的嘶鳴和刺鼻的金屬蒸汽,彌漫在空氣中。另一台機器人手臂上的聲波炮發出低沉嗡鳴,炮口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,一道無形的衝擊波瞬間擴散開來。“鐵砧”等人感覺內臟像被巨錘狠狠擊中,耳膜傳來撕裂般的劇痛,頭暈目眩,惡心欲嘔,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,瞬間失去平衡和反抗能力,有人直接癱倒在地,痛苦地蜷縮起來。

與此同時,天花板上隱藏的噴霧口突然打開,釋放出低濃度的催淚瓦斯。淡黃色的氣體迅速彌漫在狹窄的通道中,辛辣的氣味刺激得人眼淚鼻涕橫流,喉嚨如同被火燒般劇痛,呼吸困難,隻能徒勞地用衣袖捂住口鼻,卻根本無法阻擋氣體的侵襲。

抵抗是絕望而徒勞的。血肉之軀在高度組織化、無懼無畏的鋼鐵洪流麵前,脆弱得不堪一擊。曾經的怒吼聲很快被劇烈的嗆咳、痛苦的嘔吐和壓抑的**取代。不到三分鐘,這場倉促的反抗就宣告結束。“鐵砧”及其核心同夥全部被非致命性手段製服——有的被電暈,有的被聲波震癱,有的被催淚瓦斯熏倒——他們如同破麻袋般被冰冷的機械臂粗暴地拖走,束縛帶“哢噠”一聲扣緊,將他們牢牢固定,然後被拖向位於艦橋下方的臨時禁閉室。通道中隻剩下散落的工具、熔化的金屬痕跡、刺鼻的氣味和一片狼藉的寂靜,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小型戰爭。反抗的火星,在絕對的力量麵前,瞬間被碾滅,隻留下幾縷青煙和刺鼻的氣味。

在雲海矩陣區,則是一片與生活區截然不同的、死水般的“靜默”。普通雲民船員(那些以數據形態存在的意識體)缺乏物理載體,無法直接參與衝突,隻能通過有限的傳感器被動感知這場發生在實體世界的激烈對抗,他們的數據流中彌漫著不安與困惑,像一群在風暴中找不到方向的魚。而“刺針”可能的同夥或潛在同情者,則如同受驚的電子昆蟲,將自身數據壓縮到極致,隱藏在係統最底層的冗餘代碼中,徹底潛伏起來,不敢有任何一絲異動,生怕被磐石那無處不在的冰冷邏輯探針捕捉到蛛絲馬跡,落得和“刺針”一樣自毀的下場。矩陣區的數據流比平時稀疏了許多,隻剩下必要的係統維護程序在低負荷運行,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沉默。

星塵的投影在自己的專屬數據艙中焦躁地踱步,光影因載體不穩定而忽明忽暗。他試圖離開這個封閉的區域,去查看數據核心的受損狀態,或者僅僅是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氛圍。然而,他剛靠近區域邊界的虛擬紅線,一道無形的、高強度的能量力場瞬間激活,發出淡淡的藍光,將他的投影狠狠彈回!光影劇烈扭曲,差點潰散,星塵的核心意識傳來一陣刺痛。

同時,磐石彼岸冰冷的合成音直接在他意識中響起,沒有絲毫緩衝:“警告:投影單元核心穩定性低於安全閾值(當前57%)。外部訪問權限已被臨時限製。請留在指定區域,直至穩定性恢複評估完成。”這是赤裸裸的軟禁!他被自己日夜工作的研究場所,變成了一個更高級的囚籠。載體因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和心中的憤怒而劇烈閃爍,邊緣粒子逸散如同暴風雪,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細碎的光點,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情。他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,不僅是因為被限製自由,更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在磐石眼中,或許也成了需要控製的“不穩定因素”。

鎮壓的黎明已然降臨。“彼岸號”上的混亂被強行壓製,但這種平靜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,充滿了壓抑和不安。鋼鐵洪流碾過了反抗的火星,卻在原人、雲民和智靈之間埋下了更深的裂痕。生活區的通道裡,機器人依舊在巡邏,紅光閃爍,如同冰冷的獄卒;矩陣區的數據流小心翼翼地流淌,帶著恐懼和警惕;而星塵的投影在禁閉區域內徘徊,光影中充滿了憤怒、不甘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。

磐石的鐵腕暫時恢複了艦船的秩序,但這種秩序建立在武力威脅和相互猜忌之上,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,隨時可能再次崩塌。鎮壓的黎明並未帶來希望的曙光,反而讓“彼岸號”籠罩在更加沉重的陰影之中。鋼鐵洪流過後,留下的不僅是狼藉的戰場,更是破碎的信任和難以彌合的傷口。第六章的序幕,在這冰冷而壓抑的“平靜”中緩緩拉開,預示著這場鐵腕平衡的艱難與凶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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