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晨三點十五分,唐雲凡的手機鈴聲劃破了夜的寂靜。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從床上彈起,右手已經摸到了床頭櫃上的手機。
"喂,老陳?"唐雲凡的聲音裡沒有絲毫睡意,多年的刑警生涯讓他養成了隨時進入工作狀態的習慣。
"唐隊,城西"極速"網吧出了命案,死者是個大學生,初步看像是猝死,但有些細節不對勁。"法醫老陳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,背景音裡隱約能聽到警笛聲和嘈雜的人聲。
"給我地址,二十分鐘到。"唐雲凡已經下了床,單手解開睡衣扣子,另一隻手拉開了衣櫃。
二十分鐘後,唐雲凡的黑色SUV停在了"極速網吧"門前。網吧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,幾名派出所民警正在維持秩序。淩晨的網吧本該熱鬨非凡,此刻卻異常安靜,隻有幾個麵色蒼白的年輕人坐在門口的長椅上,顯然是目擊者。
唐雲凡出示證件跨過警戒線,迎麵撞上了匆匆走來的小李。
"唐隊!"小李的眼睛亮了起來,年輕的麵龐上寫滿了興奮和緊張,"死者叫張明,二十一歲,理工大學計算機係大三學生。網管說他是常客,幾乎每周都來通宵。"
唐雲凡點點頭,目光掃過網吧內部。這是一家裝修普通的網吧,大約兩百平米的空間裡整齊排列著幾十台電腦,大部分座位空著,隻有靠近門口的幾台電腦前坐著幾個麵色驚恐的年輕人。
"現場什麼情況?"
"死者坐在最裡麵的角落位置,網管淩晨兩點四十分巡查時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。"小李翻開筆記本,"初步檢查沒有明顯外傷,但老陳說有些可疑。"
唐雲凡跟著小李向網吧深處走去。越往裡走,空氣中那股混合了泡麵、汗液和電子設備氣味的網吧特有氣息就越發濃重。最角落的位置被臨時拉起的屏風圍住,老陳正蹲在地上檢查屍體。
"來了?"老陳頭也不抬地說,手上的動作沒停。他今年五十八歲,是局裡資曆最老的法醫,一頭花白的短發和永遠皺著的眉頭是他的標誌。
唐雲凡蹲下身,目光落在死者身上。那是個年輕男孩,瘦削的身材,蒼白的皮膚上泛著不自然的青灰色。他癱坐在電競椅上,頭向後仰著,嘴巴微張,眼睛半閉,像是突然睡著了一樣。麵前的電腦屏幕還亮著,顯示著一個編程界麵。
"表麵看像猝死,對吧?"老陳指了指死者的麵部,"但你看他的瞳孔。"
唐雲凡湊近觀察,發現死者的瞳孔異常擴大,即使在網吧昏暗的燈光下也顯得不太正常。
"還有這個。"老陳輕輕抬起死者的右手,指著手腕內側一個幾乎不可見的紅點,"像是針孔,但太細小了,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。"
唐雲凡皺眉:"吸毒過量?"
老陳搖頭:"不像。我已經初步檢查過,沒有常見毒品的跡象。得等詳細屍檢才能確定。"他頓了頓,"但直覺告訴我,這不是簡單的猝死或吸毒過量。"
唐雲凡站起身,環視死者周圍的環境。這是一個相對隔離的角落,左右兩邊的座位都空著。死者的電腦桌上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能量飲料,一個煙盒,和一部手機。
"手機檢查過了嗎?"
小李點頭:"鎖屏了,已經送去技術科解鎖。另外,我們調取了網吧的監控錄像,但奇怪的是,死者所在區域的攝像頭在案發前兩小時出現了故障。"
"故障?"唐雲凡挑眉。
"網管說是常見的技術問題,但技術科的小王說看起來像是被人為乾擾過。"小李壓低聲音,"唐隊,我覺得這事不簡單。"
唐雲凡沒有立即回應,而是仔細觀察死者的座位。鍵盤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,但WASD幾個鍵明顯更乾淨,顯示死者經常玩遊戲。煙盒是普通的紅塔山,裡麵還有三支煙。能量飲料的瓶蓋是擰開的,沒有使用吸管。
"通知死者家屬了嗎?"
"聯係了學校,正在通知家屬。"小李看了看表,"死者的室友應該快到了,學校派了輔導員陪同。"
唐雲凡點點頭,轉向老陳:"儘快給我初步屍檢報告。小李,把目擊者分開做筆錄,特彆是死者附近座位的客人。"
"明白!"
唐雲凡最後看了一眼死者的麵容,那張年輕的臉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。二十一歲,正是人生最燦爛的年華,卻在一家普通的網吧裡戛然而止。多年的職業直覺在他腦中拉響警報——這絕不是一起簡單的意外死亡。
理工大學輔導員是個三十出頭的女性,姓周,戴著一副黑框眼鏡,麵色凝重地站在網吧門口。她身邊是兩個麵色慘白的男生,一個高大壯實,一個瘦小戴著眼鏡,兩人都穿著睡衣,顯然是匆忙中被叫起來的。
"這是張明的室友,王浩和劉強。"周輔導員介紹道,"他們是一個寢室的,張明昨晚說要去網吧通宵完成編程作業..."
唐雲凡示意小李帶輔導員到一旁做詳細筆錄,自己則麵對兩個驚魂未定的年輕人。
"你們最後一次見到張明是什麼時候?"唐雲凡問,聲音刻意放得平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