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順著唐雲凡的雨衣帽簷滴落,在警戒線內的水泥地麵上濺起細小水花。淩晨四點十七分,城東廢棄紡織廠的發現讓整個刑警隊從睡夢中驚醒。他彎腰鑽過警戒線,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黴味與某種甜膩香氣的怪異味道。
"唐隊。"法醫老陳站在廠房門口,白色防護服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,"現場有點...特彆。"
唐雲凡點點頭,接過同事遞來的手套和鞋套。當他踏入廠房的瞬間,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——不是因為這陰冷的環境,而是眼前詭異的場景。
廠房中央,一把歐式高背椅靜靜矗立,上麵端坐著一個年輕女性。她穿著精致的黑色晚禮服,雙腿並攏,腳上是一雙嶄新的黑色絲襪和亮麵高跟鞋。她的雙手優雅地交疊在膝上,頭發被精心打理成大波浪卷,妝容完整得像是剛剛從化妝間走出來。
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表情——雙眼微闔,嘴角上揚,仿佛沉浸在某種愉悅的幻想中。如果不是脖子上那道細細的勒痕,任誰都會以為她隻是睡著了。
"死者身份確認了嗎?"唐雲凡繞著現場緩慢走動,銳利的目光不放過任何細節。
小李從門口走進來,臉色有些發白:"初步確認是林小曼,25歲,本市人。三天前家人報的失蹤。"
"職業?"
"模特,兼職選美比賽培訓師。"小李翻開筆記本,"去年參加過亞洲小姐選拔,入圍前二十。"
唐雲凡蹲下身,觀察死者腳上的絲襪:"縫線整齊,是死後穿上的。凶手很在意這些細節。"
老陳走過來,指著死者的雙手:"指甲油是新塗的,顏色與唇彩完全匹配。還有..."他輕輕抬起死者的下巴,"勒痕非常整齊,凶器可能是特製的細繩或絲帶,幾乎沒有掙紮痕跡,可能是先被藥物控製再被勒斃。"
唐雲凡的目光掃過地麵,發現幾處微弱的反光。他示意取證人員拍照:"這裡有些亮片,像是從什麼衣服上掉下來的。"
廠房角落堆著幾個大紙箱,唐雲凡走過去掀開其中一個,裡麵整齊碼放著十幾本相冊。他戴上手套小心取出,翻開第一頁——全是年輕女性的照片,每張都標注了日期和評分,最低5.3分,最高8.9分,像是某種選拔記錄。
"唐隊!"小李突然喊道,"這邊有發現!"
在廠房另一側的小房間裡,擺放著一張造型奇特的椅子,扶手和腿部分彆有皮質束縛帶。椅子前方是一個三腳架,上麵固定著專業相機。牆上貼滿了女性照片,每張都被紅筆圈出某些部位並標注"缺陷"——"顴骨過高"、"腰線不足"、"小腿肌肉線條不完美"...
"這是他的"工作室"。"唐雲凡的聲音低沉,"凶手在這裡"評估"她們。"
老陳檢查了那把特製椅子:"有精液殘留,看來不止是評估那麼簡單。"
回到警局,案情分析會緊急召開。投影儀上顯示著現場照片和初步屍檢報告,會議室裡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。
"死者林小曼,25歲,死亡時間約在48小時前。"老陳指著幻燈片上的特寫照片,"體內檢測到高濃度鎮靜劑,死因是機械性窒息。凶手使用了特製的絲質繩索,幾乎沒有留下纖維證據。"
唐雲凡站起身,走到白板前:"從現場布置來看,凶手有極強的控製欲和完美主義傾向。他將受害者視為"作品",必須按照他的標準來"呈現"。"
"那些評分和標注..."小李皺著眉頭,"凶手像是在進行某種選拔?"
"更像是"修正"。"唐雲凡在白板上寫下幾個關鍵詞,"強迫症、完美主義、審美偏執。凶手可能從事與選美或形象設計相關的職業,對女性外貌有極端要求。"
"還有一點,"老陳補充道,"所有物品的擺放都呈現出強迫症傾向——角度精確,間距相等。凶手無法容忍任何不完美。"
會議結束後,唐雲凡獨自留在會議室,反複翻看現場照片。其中一張引起了他的注意——牆上的日曆,在發現屍體當天的日期上畫了一個紅圈,旁邊寫著"最終展示"。
"不是初犯..."唐雲凡喃喃自語,"而且也不會是最後一次。"
第二天,法醫辦公室傳來消息——在林小曼的絲襪上發現了一枚模糊的指紋,經比對與數據庫中的一份記錄部分吻合。
"徐世傑,38歲,形象設計師。"小李讀著資料,"五年前曾因騷擾模特被投訴,但證據不足未予起訴。現在是幾家選美比賽的評委和培訓師。"
唐雲凡盯著電腦屏幕上徐世傑的照片——梳得一絲不苟的背頭,修剪精致的胡須,量身定製的西裝,整個人散發著精英人士的氣息。但那雙眼睛...唐雲凡眯起眼...那裡麵有種令人不適的狂熱。
"查查他與林小曼的關係。"
調查顯示,徐世傑確實是去年亞洲小姐選美比賽的評委之一,而林小曼正是參賽選手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警隊梳理近兩年的失蹤人口檔案,發現五起與林小曼情況類似的案件——都是年輕女性,都參加過選美比賽,最後都被發現死亡且被精心打扮過。
"五起案件分布在三個不同城市,"小李彙報道,"但時間點都很巧合——都是在徐世傑擔任評委的選美比賽結束後一個月內發生的。"
唐雲凡立即申請了對徐世傑工作室和住所的搜查令。在徐世傑的高級公寓裡,警方發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"收藏室"——整麵牆的架子上擺放著數十個透明盒子,每個盒子裡都是一雙疊放整齊的絲襪,旁邊貼著標簽注明日期、姓名和評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