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煜錦飛身而起,朝江盛二人猛撲而下,人還未到,已激起一陣疾風,直如猛虎下山一般。
江盛二人避無可避,隻得舉掌相迎,四掌相接,江盛二人喉頭一甜,同時嘔出一口血來。
吐出的鮮血還未落地,朱煜錦的攻擊又已到了,他雙掌一錯,如大鵬展翅一般,手刀直取江盛二人太陽穴。
所謂手刀,不過是手掌劈砍的一種形容,可朱煜錦這記手刀使出,竟隱隱生出一道鋒銳的掌風,刮得江盛二人皮膚微微刺痛。
這樣的攻擊,絲毫不遜色於刀劍揮砍,若是中實了,哪裡還能有命在!
江笑書著地一滾,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招,手掌從頭頂略過,咯咯幾聲脆響,身後的石壁竟都被斬碎開來,江笑書看見這駭人的威力,不由得心驚肉跳。
盛於燼卻沒有江笑書這樣敏捷的身法,眼見手刀斬來,快如閃電,他心一橫,運氣雙掌猛的一抓,硬生生拿住了這記手刀。
朱煜錦雙腿豁的蹬出,如鬼似魅,同時踢中了江盛的胸前,而他自己則借著這反推之力一個後翻,穩穩的落回地麵。
江笑書隻覺得眼前金星亂冒,胸前空蕩蕩的說不出的難受,掙紮著爬起,胸口卻是一緊,隨後便是一陣陣如潮水般的疼痛襲來,簡直像活生生鑿進去了一根釘子。
他低頭一瞧,隻見胸前傷口早已崩裂,鮮血將前襟染得通紅,濕透的血衣緊緊貼在身上,軀體的輪廓一覽無餘,江笑書眼神一震,發現自己的胸前某處竟突兀的凹了下去。
這是我斷掉的肋骨……江笑書咬咬牙,強撐這站了起來,可他胸口受創頗重,連站立都十分困難。
“噌”一聲響起,浪書劍刺入地麵,江笑書扶住劍柄,才勉強立住,他微微側頭,看向盛於燼。
盛於燼半跪於地,氣喘如牛,雙臂劇烈的顫抖著,如同篩糠一般。
朱煜錦的一記手刀,將他掌心重創,斬出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,汩汩鮮血自掌心不斷流下,顆顆落在了地上,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。
這聲音有些像下雨,卻絲毫沒有雨露的詩意,血一滴滴落下,空蕩的苗王墓發出清脆的回響,好像在做著什麼倒計時,充滿了殘酷的意味……
朱煜錦武功高強,本就在江盛二人之上,現在更施展出“禍福相依”這樣的絕技,直如摧枯拉朽一般。
朱煜錦絲毫不給二人喘息的機會,身形暴起,又攻向了盛於燼。
盛於燼雙拳一握,猛的打出,竟舍棄了防守,搶攻朱煜錦腰間。
“蓬蓬”兩道悶響,盛於燼肩頭中招,一跤坐倒,肩頭衣衫被震破,碎布片如蝴蝶般紛飛。
這一幕煞是好看,可隻有盛於燼知道,他硬受了這招,若非體格粗壯,肩骨隻怕也要如這些布片般,碎成無數塊了,饒是如此,他的整條左臂也已軟軟的垂了下來,半點力也使不上了。
朱煜錦則略微後退半步,腰腹一陣翻湧,疼得他麵容都扭曲起來——盛於燼這一拳擊打的部位十分巧妙,恰巧正中他肝臟之所在。
人體肝臟,最為敏感,便是輕輕一撞,尋常人也經受不起,何逞盛於燼的重拳擊打,朱煜錦隻覺得腹部好像被挖去了一塊,連呼吸都困難了許多。
不過這擊打肝臟的攻擊雖然極疼,卻遠遠無法擊斃對手,朱煜錦正是考慮了這一點,才敢順著盛於燼的意圖以傷換傷。
果然,一番交手,盛於燼的左臂幾乎被廢掉,可自己不過疼上片刻便無恙了。
這樣換招,必死無疑,這蠻子難道怕自己死得不夠快?朱煜錦心中略一盤算,便覺得勝券在握。
肝臟受擊,雖無性命之憂,可那劇痛卻絕不是假的,朱煜錦眼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。
就在這稍縱即逝的瞬間,他的腦後出現了一個人影。
濕潤的洞穴,四濺的鮮血,幾乎停止的心跳聲,握住劍柄的手掌,漠然的眼神,詭異冷酷的人影。
朱煜錦隻覺寒毛乍起,一股涼意自頭皮直灌到腳底,在這一瞬間,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!
江笑書出手了。
身為天絕鬼道的傳人,江笑書最擅長的就是襲擊與刺殺。
盛於燼以重創為代價,換來了朱煜錦某一瞬間的劇痛與失神。
江笑書讀懂了他的用意,終於在這一刻悍然出手。
如同從虛空中憑空閃現,江笑書突然出現在了朱煜錦的後方,他躍於半空,反握長劍,狠狠的捅向朱煜錦頸後那根粗大的血管!
沒有半點殺氣,劍刃無聲,亦無光。
浪書劍好像鬼差手裡那條勾人琵琶骨的鎖鏈,灰撲撲的毫無光澤,幾乎沒人能看得見。
唯有死亡真正來臨,人們才終於肯相信自己壽元已儘。
那時他才會發現,那條勾魂奪魄的鎖鏈早已套在自己頸中,再也無法掙脫。
一劍過後,所有人都似定格般停住。
靜。
寂靜。
死一般的寂靜。
朱煜錦眼珠緩緩移動,最終鎖定在自己的肩窩。
浪書劍插在肩窩之上,已沒入了七八寸。
在那一劍幾乎快刺中自己時,朱煜錦畢竟武功高出江笑書不少,終於反應了過來,可那時躲避或反擊都已太慢了。
毫不猶豫的,朱煜錦的一股真氣直衝頂門,膝蓋未彎,竟憑空向上竄了一尺。
這招源自“僵屍拳”中的縱躍之術,在最後一刻替他躲開了致命一擊。
江笑書的一劍本是刺向他的脖頸,可這一躍之下,便失了準頭,收勢不及,一劍刺進了朱煜錦肩窩之中,雖然同樣重創了對手,卻離一擊致命差得遠了。
事發突然,江笑書還未來得及反應,便喉頭一緊,被朱煜錦牢牢掐住!
朱煜錦的手臂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一扭,身後的江笑書便被他重重砸飛。
江笑書如同一捆稻草般砸在角落,隻覺得腰像要斷了一般,又嘔出一口鮮血,隨後便暈了過去。
朱煜錦握住肩頭劍柄,狠狠一拔,鮮血四處飛濺,他也不由自主的咳嗽起來——這一劍已重創了他的肺葉。
肩窩湧出的鮮血濺了朱煜錦滿臉,他卻毫不在乎,更顯幾分猙獰,他握緊浪書劍,恨聲道:
“小賊,咳咳……領死吧!”
隨後他長劍一振,便向江笑書狂奔而來。
江盛二人武功明明比自己差這麼多,自己卻三番五次的吃虧,朱煜錦現在心中怒不可遏,誓要將他們殺之而後快!
望著地上已經昏迷的江笑書,朱煜錦毫不猶豫的一劍刺去。
“叮!”
朱煜錦眼神一凝,隨後又是一道勁風襲來,他隻得回身防守。
在江笑書的勾魂一劍失利時,盛於燼便已爬起來,向朱煜錦狂奔而至,總算在江笑書慘遭毒手的前一刻架開了朱煜錦的攻擊。
他此時雖左臂已損,可右手雁翎刀如卻發了狂般狂劈亂砍,皆是進手招,已全然沒了章法,儘是搏命的路數。
他的心中隻剩下一個想法——我絕不能讓他殺了江笑書。
所以他一麵打一麵不住的挪動腳步,拚命將自己隔在江笑書與朱煜錦中間。
麵對如此瘋狂的打法,便是朱煜錦也有些手忙腳亂,他劍刃連挑,盛於燼身軀各處便不住冒出血花,可盛於燼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,這傷痕反倒更激發了他的凶性,攻擊越發的激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