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軍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絲,他的目光在兩具屍體間來回流轉,似乎在尋找著某種關聯。
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嬰兒的身上。
“去,把這客棧所有剛生產的,或者最近接觸過嬰兒的婦人都帶來。”
將軍隨口一說,七八個禁軍立刻領命而去。
他起身,修長的身軀在火光中投下長長的影子。
他沒有理會地上的血汙,隻是緩步走向房間中央。
他的目光像鷹一樣銳利,掃視著房間內的每一個細節。
最終他的視線落在地上的一灘血跡上。
那灘血跡並不尋常,它呈現出一種放射狀的飛濺,似乎有什麼東西曾被拖拽過。
“看來,他這麼著急從隊伍裡混出來,是因為……趙淮山留下了一個……箱子?”
將軍的聲音再次響起,這一次,他的語氣中帶著一股子篤定。
趙九心頭巨震。
將軍是怎麼知道的?
難道他們見過爹娘?
這個箱子到底有什麼來曆?
他的思緒混亂如麻。
“根據血跡的走向,那箱子並不重,被人拖拽到了角落。”
將軍沒有停頓,他的目光如炬,落在了桌邊那灘乾涸的血跡上。
他沒有去翻動桌子,而是直接伸出手。
一個禁軍士兵立刻心領神會,遞過來一張卷起的畫像。
畫像在將軍手中緩緩展開,趙九的瞳孔瞬間緊縮。
畫像上畫著的,赫然是他的爹娘!
線條寥寥幾筆,卻勾勒出他們熟悉的輪廓和神韻。
趙九第一次意識到,自己爹娘的身份,絕不隻是南山村的普通村民那麼簡單。
他心中翻江倒海,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不解,如潮水般湧上心頭。
“貪功冒進。”
將軍的聲音冰冷而清晰:“他知道趙淮山留下了重要的東西,想要獨吞這箱子。”
趙九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。
這將軍簡直像親眼所見一般,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還原了出來。
都統的貪婪,奶娘的刺殺,還有自己被逼無奈的反擊……一切都在將軍的口中重現。
“他想要從那個孩子手中撬出箱子的秘密。但他沒想到,這個孩子比他更心狠,更懂得如何活下去。”
將軍的目光再次掃向都統的屍體,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,他轉過身麵向門外。
“去,把那個人帶上來。”
趙九的心臟,猛地劇烈跳動起來。
帶上來?
帶誰上來?
他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。
是爹娘?
他的身體在閣角裡繃得更緊了,他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,一聲一聲,震耳欲聾,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肋而出。
“吱呀……”
房門再次被推開,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。
風雪再次倒灌而入,卷著潮濕的寒意。
趙九身體已經凍得有些僵硬。
他極力控製著每一次呼吸,讓氣息微弱得幾乎不可聞。
他的眼睛如同兩點幽暗的火光,死死地盯著門口。
外麵嘈雜的人聲,此刻反而變得清晰起來。
“慢點,小心點!”一個士兵低聲嗬斥著。
“這廝掙紮得厲害!”另一個聲音抱怨著。
緊接著,兩名禁軍士兵粗暴地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。
那人被五花大綁,雙手反剪,嘴裡塞著一塊臟布,發不出聲音,隻能發出嗚嗚的掙紮聲。
他身體搖晃,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,仿佛隨時都會倒下。
趙九的目光,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,猛地聚焦在那人身上。
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那人穿著一身破舊的麻布衣裳,頭發淩亂,沾滿了泥土和草屑。
他的臉頰消瘦,雙眼緊閉。
然而,那熟悉的身形,那寬闊的肩膀,以及在掙紮中微微側露出的,他再熟悉不過的左眉角上的那顆小小的黑痣——
那是他的二哥!
趙九的腦子嗡的一聲。一股電流猛地從脊椎竄到頭頂,讓他渾身顫栗。
二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