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1年1月5日清晨,前線觀察哨的小王正蹲在戰壕裡啃著凍硬的饅頭。零下二十度的嚴寒讓他的手指已經失去知覺,饅頭凍得像塊石頭,他不得不用刺刀一點點刮下碎屑往嘴裡送。突然,遠處傳來熟悉的嗡嗡聲,他條件反射般縮了縮脖子,卻馬上又挺直了腰板——現在情況可不一樣了。
"敵機來了!"他朝戰壕裡喊了一嗓子,聲音在凜冽的寒風中顯得格外嘶啞。幾個老兵連頭都沒抬,繼續吃著早飯。隻有新兵蛋子小李緊張地抓緊了步槍。
"慌啥?"班長老趙吐了口唾沫,"讓鐵疙瘩收拾他們。"
陣地上空,三架F80流星式戰鬥機呼嘯而過。小王清楚地看見機翼下掛載的凝固汽油彈反射著寒光。還沒等它們俯衝投彈,遠處山坡上突然亮起十幾道火舌。"紅星自主防空係統"的機槍群自動開火,子彈在空中織成一張死亡之網。領航的敵機當即中彈,左翼被打得千瘡百孔,油箱爆裂的瞬間,整個機身化作一團火球,拖著黑煙栽向山穀。剩下兩架慌忙爬升,胡亂扔下炸彈就逃之夭夭。
"第三架了!"炊事班長老李叼著煙袋數著,凍得發紫的臉上露出笑容,"這個月咱們陣地打下來的。"他拍拍小王的肩膀,"小夥子,現在咱們有這鐵疙瘩罩著,不用見天兒鑽防空洞嘍!"
陣地上響起一陣哄笑。但笑聲還沒落下,遠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。那聲音由遠及近,像滾雷般越來越響。
"炮擊!隱蔽!"
所有人瞬間撲進防炮洞。小王剛把小李推進洞裡,第一發炮彈就在十米外炸開。巨大的衝擊波把他掀翻在地,耳朵瞬間失聰,隻感覺溫熱的液體從耳道裡流出來。緊接著,鋪天蓋地的炮彈就砸了下來。大地在顫抖,泥土和碎石像暴雨一樣落下。防炮洞頂部的原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,細碎的木屑和土塊簌簌落下。
"咳咳..."小王蜷縮在洞角,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震出來了。濃烈的硝煙嗆得他直咳嗽,嘴裡滿是血腥味。一發炮彈正中附近的機槍陣地,爆炸的氣浪卷著戰友的殘肢從洞口飛過,一條斷臂啪嗒掉在小王麵前,手指還在微微抽搐。
"他娘的!"連長在炮火間隙吐著嘴裡的泥土罵道,聲音因為耳鳴顯得格外遙遠,"飛機打不過,改玩炮了!"
這場炮擊持續了整整四十分鐘。當最後一聲爆炸的回音消散,小王踉蹌著爬出防炮洞。眼前的陣地已經麵目全非——戰壕被炸得七零八落,原先架設機槍的位置現在隻剩下一個冒著青煙的彈坑。更糟的是,他們引以為豪的防空係統也被炸毀了大半——三台雷達隻剩一台還能運轉,三十挺機槍被炸飛了十八挺。一具技術員的屍體掛在扭曲的雷達天線上,鮮血順著金屬支架滴落,在雪地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花。
"醫務兵!這有傷員!"
"三班的人呢?回答我!"
"二排長犧牲了!"
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,技術員小趙帶著幾個戰士撲向設備殘骸。他的右臂被彈片劃開一道口子,鮮血浸透了半邊棉襖,卻渾然不覺。"快搶救設備!"他嘶吼著,"能修一台是一台!"
小王機械地幫忙搬運零件,手指凍得發紫也沒察覺。他看到小李跪在一具屍體旁痛哭——那是他們班的新兵,昨天還在炫耀未婚妻寄來的照片,現在胸口插著一塊巴掌大的彈片,眼睛還睜著,仿佛在質問這該死的戰爭。
當天下午,指揮部傳來消息:全線多個陣地都遭到猛烈炮擊,鷹醬集中了前線所有能調動的火炮,重點打擊防空係統所在位置。顯然,敵人已經意識到這些"會自己打飛機的鐵疙瘩"的威脅。
1月8日,兵工廠緊急派出的維修隊抵達前線。帶隊的老周看到被炸得七零八落的設備,心疼得直跺腳。他蹲下身,從廢墟中撿起一個沾血的齒輪,用袖子輕輕擦拭。"這幫龜孫子,"他聲音哽咽,"專挑精密部件炸..."
陳樾在後方接到戰報,一拳砸在桌上,震翻了墨水。紅著眼睛盯著傷亡名單看了半晌,他突然抓起電話:"給我接總裝車間!"
會議室裡煙霧繚繞,每個人臉上都寫滿焦慮。牆上掛著的傷亡統計表上,紅色的數字觸目驚心。
"固定陣地太被動了。"小李撓著頭說,手指上還纏著繃帶——昨天試製新零件時被機床絞傷的。"敵人一炸一個準。"
陳樾盯著地圖看了半晌,突然問:"咱們現在有多少輛改裝過的"貓貓車"?"
"二十輛左右。"老周回答,聲音沙啞,"都是按您要求加裝了防彈鋼板的。"
"立即改裝五輛,把防空係統搬上車!"陳樾拍板道,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,"雷達、計算機、機槍全部做成可快速拆卸的模塊,打完就轉移!"
兵工廠立即開足馬力。工人們三班倒,連軸轉地改裝車輛。老劉師傅帶著徒弟們連夜加工機槍支架,眼睛熬得通紅。一個年輕女工操作銑床時不小心切掉了半截手指,卻隻是簡單包紮後又回到崗位。"快點兒!再快點兒!"老劉師傅喊著,聲音已經嘶啞,"前線孩子們等著呢!"
1月12日,第一批五輛機動防空車秘密運抵前線。這些怪模怪樣的車輛立刻引起了戰士們的興趣——每輛車頂上都架著雷達天線和兩挺高射機槍,活像隻鋼鐵刺蝟。
"這玩意兒真能跑起來打飛機?"一個滿臉凍瘡的年輕戰士好奇地摸著車身上的齒輪箱。
技術員小趙神秘地笑笑,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笑容——那是上周炮擊時磕掉的。"待會兒你就知道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