詩琴低下頭站在一旁,忿忿不平。
夏淺淺見娘親沒有落入圈套,小小地鬆了口氣。
還好,娘親沒喝。
真是嚇死本寶寶了……
但下一刻,她的敏感神經又驟然提了起來:【上朝?爹爹要上朝!哦豁,那糟了……】
孟氏一頭霧水。
女兒的心聲活潑又跳脫,她認真琢磨,也沒能琢磨出一二。
“淺淺彆擔心,娘親有數了。”從前沒有,但今後有了。
雖是這麼安慰女兒,但莫名地,她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。
而女兒,驗證了她的猜想。
【就是這一次上朝,令太尉府根基動搖、血流成河!自此天翻地覆,走向末路。
爹爹早有預謀,向皇上呈上證據,汙蔑外祖父貪汙受賄、結黨營私,給外祖父扣上一頂欺君罔上、誅九族的帽子?!】
【而他,卻憑此官途順暢,步步高升,然後一躍成為皇上眼前的紅人,是赫赫有名的忠臣典範。】
諷刺。
嗬,諷刺至極!
孟氏臉色難看,冷汗直流。
她攥緊繈褓,死死沒有鬆開,渾然不知掐到女兒的胳膊。
直到女兒嗚咽一聲,她才慢了半拍地緩過神。
“可、可是,哪來的證據?”孟氏的聲調破碎,儼然夾雜著濃重的哭音。
後怕的感覺如同一條冷冰冰的毒蛇,吐著紅色的蛇信子,嚴嚴實實纏繞住她,帶來一股子滲人的黏膩潮濕,令她渾身不適。
父親為人清正廉潔,從無汙點,怎麼可能貪汙犯罪?
至於結黨營私,更是子虛烏有。
【唉!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。現在,證據就在爹爹的書房裡,可惜我說不了話,也走不了路……】
否則,尚且有回旋的餘地。
孟氏望向女兒皺巴巴,跟個小老太太一樣的可愛小模樣,她默默吞咽下滿口的苦澀,輕撫她的眉宇。
旋即,她儘量穩住疲憊不堪的身軀,招來詩琴,安排後續事宜。
詩琴驚疑不定,還有一絲絲難以置信的慌亂。
但夫人吩咐的,她不敢耽擱。
沒多久,詩琴回來了。
她劫後餘生一般,脫力地坐在地麵上。
“竟是如您所料,國公爺捏造事實,妄圖陷害太尉府……在他的書案,奴婢看到了賬目記錄、太尉和宦官以及奸臣往來密切的信件、證人證詞……”
孟氏一一翻看過去。
越看,越是顫栗。
證據沒有一點是真的,全都是虛構的,但是卻能定論太尉府的生死!
欺君之罪,是要砍頭的。
說誅九族,的確不為過。
“那也是夫君的嶽父,不曾虧待過他,他何至於對太尉府如此……趕儘殺絕。”孟氏麵無血色,眼底灰敗。
紅了的眉尾,泄露出道不儘的徹骨寒意。
正值黃昏。
夏淺淺躺在搖籃,曬著太陽,百無聊賴地嗦著小胖手。
小廝匆匆跑過來:“夫人,夫人!國公爺的馬車快到門口了!”
國公爺每一回下朝,夫人都會親自相迎。
縱然懷胎十月,都不曾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