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向王鐵山,滿眼欣賞:“鐵山同誌是商業係統先發現的人才。這樣,你去縣食品廠,直接當技術科副科長!廠裡罐頭生產線正好要技改,急需懂機械的人才擔綱!怎麼樣?”
縣食品廠副科長!
分量可比公社農機站副站長又重了一大截。
那可是縣屬大廠的技術崗位實權!
一旁的錢廣發終於笑嗬嗬開口:“兩位領導彆爭了,聽我一言。”
他拉著王鐵山,像看自家子侄:“鐵山同誌年輕,技術頂尖但管理經驗缺磨煉。一步到位當領導反而不妥。不如先不定崗不定級,以‘縣特聘技術顧問’身份掛靠我們收購站。工資按技術員最高標準發!”
“這樣,他既能去農機站幫忙,又能到食品廠指導,縣裡哪個廠機器出問題也能請他。進可攻,退可守,多看看多學學,對將來發展隻有好處!”
“住房我解決!”
錢廣發拍胸脯保證,“我有個過命的老戰友在縣機械廠管後勤。給鐵山這樣立大功的功臣安排家屬宿舍,小事一樁,沒人能說半個不字!”
錢廣發這提議最為周全長遠!
“特聘技術顧問”名頭看似虛,實則給了王鐵山最大的自由,能不受單位約束,自由選擇方向,也為他日後去軍墾農場尋寶埋下了關鍵伏筆。
王鐵山心底湧起對錢廣發的深深感激。
這位老站長,是真心實意替他鋪路。
他立刻做出選擇,再次向三位領導鞠躬:“感謝領導們厚愛!我覺得錢站長的提議最合適,我想先多學習學習。”
見王鐵山已決定,鄭局長和劉主任雖有遺憾,也尊重他的選擇,紛紛同意。
在這個不平靜的夜晚,王鐵山未來的道路,就這樣被三言兩語定了下來。
當晚回家,王鐵山把“搬家進城”的決定告訴家人。
“啥?搬家?進城住?”馬鳳激動得差點站不穩,抓著兒子手確認了好幾遍才敢信。
王銀貴歡天喜地。她不懂進城意味什麼,但隻要能和哥哥爹娘在一起,去哪兒都好。城裡肯定有比窩窩頭更好吃的東西!
唯獨王崇軍,這個一輩子和土地打交道的老農,最初的震驚後,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憂慮。他默默走到院裡,蹲在門檻上,吧嗒吧嗒抽著旱煙,一言不發。
王鐵山知道父親在想什麼,走過去也蹲在旁邊。
“爹,你不願進城?”
王崇軍吐出一口濃煙,聲音沙啞:“山子,你出息了,爹高興。可…咱家祖輩都是農民,離了地,爹心裡不踏實啊。城裡沒地,吃喝都靠國家發的那點糧票定量,夠咱四張嘴嗎?萬一…我是說萬一,你在城裡工作出事,咱連退路都沒了。在村裡,再不濟還有幾畝地,餓不死人。”
這是一個老農最樸素、最真實的擔憂。土地是他的根,是他全部的安全感。
王鐵山靜靜聽完,沒有反駁,隻是認真說:“爹,我懂你的擔心。以前,地是咱的命根子。”
“但現在,時代變了。我的手藝,就是咱家是最穩的退路。你放心,有我在,絕不會讓咱家餓肚子,隻會越過越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