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者,鋌而走險去查證?賭對了柳暗花明,賭輸了……“偽造證據”、“惡意陷害”的帽子砸下來,足以葬送政治生命甚至搭上更多人!
房間裡煙霧繚繞。宋光明背著手,焦躁地踱步,一支接一支狠命吸煙。煙灰缸迅速堆滿煙蒂。
焦灼彌漫。終於,那張寫滿軍人硬朗的臉龐猛地一凜,顯出決絕。他大步走到電話機旁,拿起話筒,迅速撥通副組長老李的號碼。
“老李。”宋光明壓著嗓子,每個字都透著不容置疑的鐵硬。
“計劃有變。你明天一早,帶上組裡那兩位地區銀行來的財務專家,絕對保密,繞過縣裡任何部門。”
他頓了頓,加重語氣:
“以檢查基層生產單位財務紀律的名義,直接去縣紡織廠和紅星磚瓦廠。”
話筒那頭,老李的聲音低沉而乾脆:“明白。查哪塊?”
宋光明沉聲道:“這兩年所有的招待費和技術谘詢費!給我掰開了揉碎了查!”
電話掛斷。
第二天,天剛亮。
兩輛吉普車,悄無聲息地駛出縣招待所,一輛駛向縣紡織廠,另一輛直奔紅星磚瓦廠。
紡織廠會議室裡,空氣像凝固了。
廠長和書記陪著調查組副組長老李,還有兩位麵色冷硬的財務專家喝茶,臉上堆著笑,心裡卻繃得像拉滿的弓。
他猜不透這尊神為啥突然駕臨,麵上卻不敢有半分怠慢,隻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。
“李組長,您放心!我們廠的財務工作,在縣裡那都是標杆,絕對經得起查!”廠長拍著胸脯,額角卻悄悄滲出汗。
老李隻是扯了扯嘴角,沒接話,朝旁邊的專家抬了抬下巴。
“廠長,”專家開口,語調平平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,“麻煩把去年到今年,所有招待費、技術谘詢費的原始賬本和發票,全部調出來。我們要逐筆核對。”
廠長和書記飛快地對視一眼,心猛地往下一沉。查什麼都行,怎麼偏偏是這兩塊最敏感、最容易紮手的賬?
可上麵來人,由不得他們磨蹭。財務科長很快被叫來,搬來了厚厚幾摞賬本。
按照王鐵山匿名信裡那精準的“劇本”,調查組目標極其明確,根本不理會旁枝末節。那幾筆數額驚人、名目卻含糊不清的“技術谘詢費”發票,很快就被從密密麻麻的數字堆裡翻揀出來。
數額最大的一張,刺眼地寫著——八百塊!
更紮眼的是發票收款單位一欄,蓋著鮮紅的“縣革命委員會辦公室”公章!
而經手人簽名處,那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,赫然是張愛國!
與此同時,紅星磚瓦廠,幾乎是原樣複刻著這一幕!張愛國很快就接到了電話。
但他還能保持鎮定。
“慌什麼!例行檢查而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