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婉瑜在月光下盯著老茶樹的根係時,指尖的銀鐲子突然泛起一陣涼意。昨晚收到的匿名短信還在手機裡存著——“夜光蕊還在,小心茶樹的根”,此刻她蹲在茶樹旁,借著手機手電筒的光扒開根部的泥土,心臟突然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:泥土裡,竟埋著半片泛著暗紅的木牌,木牌上刻著一個扭曲的符號,像“錄”字,又像“蘇”字,邊緣還沾著早已乾涸的褐色痕跡,像是陳年的血跡。
“婉瑜,怎麼了?”錄野峰拿著水壺走過來,看到她臉色發白,趕緊蹲下來幫她拂掉手上的泥土,“是不是根出問題了?”
蘇婉瑜把木牌遞給他,聲音帶著顫抖:“你看這個符號,像不像我們兩家的姓混在一起?還有這褐色的痕跡,會不會是……血?”
錄野峰接過木牌,指尖蹭過符號的紋路,突然頓住:“這是我爸當年刻在茶園石碑上的‘守護符’!我小時候見過照片,隻是照片上的符號是完整的,這個怎麼隻有半片?”
兩人正疑惑時,院子裡的桂花突然“嘩啦”一聲響,像是有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。錄野峰趕緊站起來,將蘇婉瑜護在身後,順手拿起牆角的竹掃帚:“誰在那裡?”
樹影裡慢慢走出一個人,穿著灰色的中山裝,頭發花白,手裡拿著一個舊皮箱,臉上的皺紋裡還沾著茶山的泥土。他看到蘇婉瑜手裡的木牌,突然紅了眼眶:“這半片木牌,終於找到了……我找了它二十年。”
蘇婉瑜愣住了,這人的聲音很熟悉,像是在哪裡聽過。錄野峰也覺得奇怪:“老爺爺,您是誰?您怎麼知道這木牌的來曆?”
老人歎了口氣,打開舊皮箱,從裡麵拿出一本泛黃的日記,封麵上寫著“錄建國日記”——是錄野峰父親的名字!“我是你爸當年的戰友,叫陳忠,”老人的聲音帶著哽咽,“當年你爸發現蘇老爺的陰謀後,怕自己出事,就把日記和木牌分成兩半,一半交給我保管,一半藏在茶樹下,說要是他出事了,就讓我拿著日記找他的家人,幫他洗清冤屈。”
蘇婉瑜的心臟猛地一跳,她想起母親信裡說的“你爸發現了毒茶的秘密,想告訴你外公,卻被你爸的人推下了樓”,難道老人說的“陰謀”,就是指毒茶和非法期貨交易?
“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?”錄野峰抓著老人的胳膊,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裡,“我爸真的是被蘇家人害死的嗎?”
陳忠點點頭,翻開日記,指著其中一頁:“你看這裡,你爸寫著‘蘇振邦(蘇婉瑜父親)和蘇老爺(蘇婉瑜外公)勾結,在茶山裡埋非法期貨賬本,還用毒茶陷害茶農,我要去舉報’。可他還沒舉報,就被蘇振邦的人堵在建築工地,推下了樓。我當時躲在旁邊,親眼看到的,可我怕他們報複,不敢出來作證,隻能拿著日記和半片木牌,躲到了外地。”
蘇婉瑜的眼淚突然湧了出來,她看著日記上的字跡,和錄野峰的字跡一模一樣,連標點符號的用法都一樣。她想起父親被逮捕時的樣子,想起外公的冷漠,想起母親的懺悔,突然覺得渾身發冷:“陳爺爺,那你為什麼現在才來?為什麼不早點找我們?”
陳忠的頭低了下去,聲音裡帶著愧疚:“我這些年一直在找你們,可蘇振邦派人到處抓我,我隻能躲在山裡。直到昨天,我看到報紙上說蘇振邦被逮捕了,才敢出來,沒想到剛到茶山,就看到你們開了茶館,還在茶樹下找木牌。”
他突然從皮箱裡拿出另一半木牌,遞給錄野峰:“這是我保管的那半片,你把它們拚起來,就能看到完整的守護符,也能看到你爸寫在木牌背麵的字。”
錄野峰趕緊將兩半木牌拚在一起,完整的符號下麵,果然有一行小字,是用紅筆寫的:“佩蘭(蘇婉瑜母親)可知,賬本藏於桂花樹下。”
“桂花樹下?”蘇婉瑜猛地抬頭,看向院子裡的桂花樹,“難道我爸和外公的賬本,藏在我們茶館的桂花樹下?”
陳忠點點頭:“你爸在日記裡寫著,蘇振邦怕賬本被人發現,就把它埋在桂花樹下,還說這棵樹是蘇佩蘭當年親手種的,沒人會懷疑。”
錄野峰立刻拿起鏟子,衝向桂花樹。蘇婉瑜和陳忠跟在後麵,心臟都跳得飛快。挖了不到半米深,鏟子突然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——是一個鐵盒子,上麵還纏著防水布,布上印著“蘇家”的字樣。
打開鐵盒子時,裡麵果然放著一疊厚厚的賬本,賬本上的字跡,正是蘇婉瑜父親和外公的。更讓他們心驚的是,盒子裡還有一張黑白照片,照片上的蘇振邦和蘇老爺,正站在茶山裡,手裡拿著一疊非法期貨合同,背景裡的老茶樹,正是他們現在守護的這一棵!
“證據找到了!”錄野峰激動地抱住蘇婉瑜,眼淚掉在她的肩膀上,“我爸的冤屈,終於可以洗清了!”
蘇婉瑜也哭了,她看著賬本上的字跡,突然覺得所有的等待和磨難,都在這一刻有了意義。可就在這時,茶館的門突然被風吹開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——是蘇婉瑜的母親蘇佩蘭,她手裡拿著一個藥瓶,臉色蒼白:“婉瑜,彆碰賬本!那裡麵有毒!”
三人都愣住了。蘇佩蘭跑過來,將藥瓶遞給陳忠:“陳大哥,你還記得這個嗎?當年你和錄建國救過我,給我吃的就是這個解毒藥。蘇老爺在賬本上塗了毒,誰碰了賬本,要是不及時吃藥,就會中毒昏迷!”
陳忠接過藥瓶,突然紅了眼眶:“記得,怎麼不記得?當年你被蘇老爺關起來,我們偷偷把你救出來,給你吃的就是這個藥。沒想到,二十年了,你還留著。”
蘇婉瑜看著母親,突然明白,母親早就知道賬本藏在桂花樹下,早就知道賬本有毒,所以才一直不敢靠近桂花樹,甚至不敢告訴她真相。她走過去,抱住母親:“媽,謝謝你,謝謝你一直保護我。”
蘇佩蘭抱著女兒,哭出聲:“是我對不起你,對不起錄家,要是我當年勇敢一點,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。”
可就在這時,陳忠突然咳嗽起來,咳出的痰裡帶著血絲。他指著賬本,聲音虛弱:“我……我剛才碰了賬本,沒戴手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