辦公室陷入一片死寂。隻有壁爐火焰的劈啪聲和安比岡斯微弱的呼吸聲在空氣中交織。
斯內普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地盯著壁爐火焰,蠟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但緊握的拳頭暴露了他內心的劇烈掙紮。漫長的沉默如同沉重的鉛塊,壓在兩人心頭。
終於,斯內普冰冷沙啞的聲音,極其低沉、緩慢地響起,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。那聲音仿佛穿越了厚重的冰層,帶著一種刻骨的冰冷和……壓抑了太久的痛苦:
“……烙印……是‘靈魂枷鎖’。”他頓了頓,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翻湧著黑暗的漩渦,“……不是詛咒,是懲罰。來自……一個無法擺脫的過去。”
他的目光沒有焦距,仿佛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回憶:“……我出身於……蜘蛛尾巷。”他艱難地吐出這個地名,仿佛帶著某種恥辱,“……一個肮臟、貧窮、充滿暴力和……絕望的地方。”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“……我的父親……是個酒鬼和……廢物。”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翻湧著黑暗的漩渦,“……我的母親……軟弱,無力保護我,也……無力保護她自己……”
“……霍格沃茨是……唯一的希望。”他頓了頓,聲音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……懷念?“……但分院帽將我分到了……斯萊特林。”
“……在那裡,我渴望力量,渴望……擺脫過去……渴望尊嚴和認可……”他的聲音帶著刻骨的自責和悔恨,“……我被黑魔王的理念吸引……被他許諾的力量和地位所迷惑……”
“……我加入了食死徒……”他艱難地吐出這個詞,仿佛帶著千斤重擔,“……我以為那是一條……通往力量和尊嚴的道路……”
“但我錯了……”他的聲音帶著刻骨的冰冷和絕望,“那是一條……通往地獄的道路……充滿了殺戮、背叛和無法洗刷的罪孽。”
“……我親手犯下了……無法挽回的過錯……”他深不見底的黑眸中翻湧著劇烈的痛苦和無法言說的黑暗,“……我導致了……無可挽回的損失……”最後幾個字,輕得如同歎息,卻帶著足以撕裂靈魂的痛苦!
“……黑魔王震怒,他認為我的失誤導致了他的失敗……”斯內普的聲音帶著深沉的恐懼,“……他沒有殺我,而是賜予了我這個烙印,作為永恒的懲罰,提醒我……永遠無法逃脫的罪孽……和他的掌控……”
漫長的敘述結束了。辦公室裡隻剩下壁爐火焰的劈啪聲和兩人沉重的呼吸聲。斯內普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地盯著壁爐火焰,蠟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但緊握的拳頭劇烈地顫抖著。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,卻又被更深的黑暗和痛苦吞噬。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和決心,深不見底的黑眸極其緩慢地、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平靜,轉向懷中虛弱的人兒。
“……現在,你知道了全部。”他的聲音冰冷沙啞,帶著一種刻骨的疲憊和……釋然?“……你知道了我黑暗的過往……無法洗刷的罪孽……和背負的懲罰……”
他頓了頓,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,最終化為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:“……所以,理查德小姐,你現在,可以選擇。”
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:“……選擇遠離我……將你……愚蠢的感情,用在……其他值得的人身上……”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地盯著她琥珀色的眼眸,仿佛要將她的靈魂看穿,“……我不會責怪你……甚至,會為你感到慶幸……”
他等待著她的回答,等待著她的退縮,等待著她的遠離。他以為會看到恐懼、厭惡、鄙夷……就像過去所有知道他部分過往的人一樣。
安比岡斯靜靜地靠在他懷裡,琥珀色的眼眸中沒有恐懼,沒有厭惡,沒有鄙夷……隻有巨大的、如同潮水般洶湧的……心疼。她聽著他低沉而痛苦的聲音,感受著他身體的僵硬和顫抖,仿佛看到了那個在黑暗中掙紮、背負著沉重罪孽和痛苦的靈魂。
他講完了。他給了她選擇權。辦公室陷入一片死寂。
斯內普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地盯著她,等待著她的審判。
然而,安比岡斯琥珀色的眼眸中,隻有心疼的光芒。她沒有退縮,反而輕輕地抬起頭,她的動作艱難而緩慢。
她沒有回答他的選擇。
她隻是輕輕地、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,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吻。
那是一個極其短暫、卻無比清晰的吻,帶著心疼、安撫和……毫無保留的接納。
斯內普的身體瞬間僵硬到了極點。深不見底的黑眸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……劇烈風暴。震驚、難以置信、抗拒……但最終,那層堅冰般的壁壘,似乎在這個輕柔的吻和那無聲的心疼目光中,徹底崩塌。
安比岡斯吻完,極其虛弱地靠回他胸前,琥珀色的眼眸半睜著,執著而心疼地望著他。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歎息,卻清晰地傳入他耳中:
“疼嗎……?”她輕輕地問,聲音裡沒有鄙夷,沒有厭惡,隻有……滿滿的心疼,“背負著這些……這麼多年……一定……很疼吧……”
她的聲音微弱,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。她沒有評價他的過去,沒有評判他的罪孽,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投來鄙夷或恐懼的目光……她隻是……心疼他!心疼他背負的痛苦,心疼他承受的折磨。
斯內普深不見底的黑眸猛地一縮,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擊了一下。那冰冷的、堅硬的壁壘,在這一刻徹底粉碎。他緊握的拳頭極其輕微地顫抖著,然後……極其緩慢地、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……猶豫和……顫抖……鬆開了。
他沒有推開她。
他隻是極其僵硬地坐在那裡,深不見底的黑眸第一次,不再是銳利如刀,而是帶著一種……難以言喻的迷茫和一絲極其微弱的……釋然?望向窗外無儘的黑暗。
壁爐火焰的劈啪聲依舊,但辦公室內冰冷的空氣,似乎被一種無聲的暖流徹底驅散。安比岡斯虛弱地靠在他懷裡,感受著他僵硬卻未推開的身體,感受著他那微微顫抖的下巴,琥珀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微弱卻無比堅定的光芒。
過了片刻,她似乎恢複了一點力氣,或者說,是心中的喜悅和某種調皮的小心思給了她力量。她輕輕地蹭了蹭他冰冷的黑袍前襟,像隻尋求溫暖的小動物。然後,她微微抬起頭,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地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,嘴角極其微弱地向上彎起一個帶著點小狡黠和撒嬌意味的弧度。
“教授……”她的聲音依舊微弱,卻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、帶著點小得意的親昵,“……我的初吻都……都給你了……”她故意停頓了一下,感受著他身體瞬間的僵硬,才繼續用那悶悶的、帶著點委屈又撒嬌的聲音,把頭更深地埋進他胸口,小聲嘟囔道:“……你以後……不能再把我推遠了吧……”她又蹭了蹭,聲音輕得如同夢囈,卻清晰地敲打在斯內普的心上:“……因為……我真的……好喜歡您啊……”
最後幾個字,帶著少女特有的羞澀和毫無保留的、滾燙的真心,悶悶地傳入斯內普的耳中,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,激起了前所未有的、劇烈的漣漪。
斯內普的身體徹底僵住了,深不見底的黑眸中翻湧著更加劇烈的風暴。震驚、惱怒、抗拒……但最終,都被那悶悶的、帶著撒嬌和委屈的“好喜歡您啊”擊得粉碎。那層堅冰,似乎在這句直白而滾燙的表白中,徹底融化成了一灘……他從未體驗過的、滾燙的……悸動。
他緊抿的薄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,似乎想說什麼斥責的話,卻最終……什麼也沒說出口。
他隻是極其僵硬地坐在那裡,深不見底的黑眸依舊望著窗外無儘的黑暗。但這一次,他的眼神中,那絲迷茫和釋然似乎更深了,而那份絕對的冰冷,已然消失無蹤。他甚至……極其輕微地、幾乎無法察覺地……收緊了環抱著她的手臂?仿佛一個下意識的、保護的動作?
壁爐火焰的劈啪聲,此刻仿佛也變得溫暖起來。安比岡斯滿足地靠在他懷裡,感受著他那細微的動作變化,嘴角帶著一絲虛弱卻無比甜蜜的笑意。她知道,那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、由黑暗和冰霜構築的壁壘,終於……徹底崩塌了。而她,不僅留在了壁壘之後,還……觸碰到了那顆冰封之下,滾燙而真實的心。
窗外,霍格沃茨的夜色正濃,而地窖深處,那層常年不化的冰霜,似乎在這個撒嬌的輕吻和悶悶的表白中,徹底消融,露出了冰層之下,那從未示人的……柔軟與悸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