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格沃茨的盛夏,陽光熾烈,城堡外的黑湖在驕陽下泛著粼粼波光,如同撒落了無數碎鑽。禁林的綠意濃得化不開,空氣中彌漫著青草、湖水與陽光烘烤石壁的混合氣息。地窖深處,安比岡斯的研究室窗台上,納威·隆巴頓送的那盆“星光安神草”在微弱的魔法光照下,努力散發著清涼的藍色光暈,試圖驅散一絲暑氣。距離她成為助理研究員已有數月,最初的興奮與忙碌沉澱下來,化作一種寧靜而充實的日常。
那些驚心動魄的魔藥突破和魔法部的緊急需求,如今更像是背景音。安比岡斯的名字在魔藥學界悄然流傳,那份梅林勳章的重量,正被一項項紮實的研究成果所充實。但此刻,她琥珀色的眼眸裡,映著的不是坩堝裡沸騰的藥液,而是窗外一隻掠過湖麵的翠鳥,以及一種沉澱下來的、歸屬感十足的安寧。學期已近尾聲,暑假的氣息悄然彌漫。
研究室的門被輕輕敲響,隨即優雅地推開。阿斯托利亞的身影出現在門口,藍綠色的眼眸帶著笑意,手裡托著一個精致的銀盤,上麵放著兩杯冒著冷氣的飲品——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中,粉色的漿果在氣泡水中沉浮,點綴著薄荷葉和冰塊,散發出清爽的果香。
“夏日特飲,我親愛的首席研究員大人。”利亞的聲音清脆悅耳,帶著一絲促狹的調侃。她輕盈地走進來,將銀盤放在實驗台一角避開了任何可能沾染藥劑的區域,動作優雅從容。她穿著一件輕盈的淡藍色長袍,金發挽起,顯得格外清爽。
安比岡斯放下手中的羽毛筆,琥珀色的眼眸亮起,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:“利亞!你簡直是梅林派來的救星!”她立刻被那杯冰涼的飲品吸引,“覆盆子氣泡水?家養小精靈的新配方?”
“當然,”利亞優雅地坐下,藍綠色的眼眸閃爍著狡黠的光芒,“加了雙倍冰和一點秘密配方——接骨木花糖漿。畢竟,我們偉大的研究員需要足夠的清涼來對抗坩堝的熱浪和地窖的悶熱?”她拿起一杯遞給安比岡斯,自己則端起另一杯。
安比岡斯滿足地啜飲了一口,冰涼酸甜的液體帶著氣泡滑入喉嚨,瞬間驅散了伏案工作的燥熱。她舒服地歎了口氣:“拯救世界的味道。利亞,你不知道我剛才在看什麼——一份關於‘月見草在高溫環境下魔力活性衰減’的報告,看得我快被數據烤乾了。”
利亞優雅地用吸管攪動著冰塊,輕笑:“聽起來就讓人想跳進黑湖。還是說說彆的吧,”她藍綠色的眼眸裡閃爍著八卦的光芒,“斯拉格霍恩教授昨天又在‘鼻涕蟲俱樂部’的期末聚會上,用他那圓滑的腔調,花了整整十分鐘講述他‘慧眼識英才’,在你還是一年級時就看出你‘非凡潛質’的故事。他還‘不經意’地提到,暑假期間他計劃去法國南部考察一種珍稀的魔法葡萄……我猜,理查德莊園的葡萄園會是他的首選目的地?”她促狹地眨眨眼。
安比岡斯做了個誇張的苦臉:“哦,饒了我吧!我寧願去處理一整天的毒觸手藤蔓!”她想起那些脾氣暴躁、分泌粘液的植物,覺得那也比應付斯拉格霍恩教授的“熱情”輕鬆些。兩人笑作一團,小小的研究室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。利亞的到來,是安比岡斯與“學生世界”保持聯係的清涼微風。她也提到了暑假計劃——格林格拉斯家在北歐的避暑莊園。
更多時候,安比岡斯和斯內普的相處並非在實驗台前。地窖的陰涼在盛夏是難得的舒適。她可能在他的辦公室裡,蜷縮在壁爐旁那張異常舒適的扶手椅裡,壁爐此刻自然沒有生火,翻看著一本艱深的魔藥古籍,或者核對家族產業即將到來的暑假收獲季的預估報表。斯內普則在寬大的黑檀木辦公桌後,批改著堆積如山的期末魔藥論文,深潭般的黑眸低垂,蠟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隻有羽毛筆劃過羊皮紙的沙沙聲在寂靜中回響。空氣裡彌漫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寧靜,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、地窖特有的陰涼水汽。偶爾,他會抬眼,深潭般的黑眸掃過她專注的側臉或微微蹙起的眉心,隨即又垂下,緊抿的薄唇線條似乎極其細微地柔和了一瞬。
無聲的關懷是這裡的常態。
當地窖的悶熱偶爾讓她額頭滲出細汗,或者她看書看得有些昏昏欲睡時,醒來總會發現手邊的小幾上多了一杯冰鎮的、散發著清甜果香的飲品——有時是冰鎮檸檬蜂蜜水,有時是覆盆子氣泡水,總是恰到好處地加了糖和冰,是她喜歡的味道。研究室角落,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魔法製冷櫃,裡麵總是放著幾瓶冰涼的飲品。
當她因某個家族產業問題,比如某個葡萄園預報的異常高溫可能影響“黃金藤蔓”的魔力積累,對著報表微微蹙眉時,他低沉的聲音可能會在不經意間響起,打破寂靜:“……法國南部三號葡萄園……去年應對‘炎魔之息’高溫的魔力防護陣記錄……在左邊第二個書架第三層,藍色封皮。”他總能精準地指出她可能需要的信息,仿佛一直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。
某個夏夜,地窖的悶熱似乎被夜風吹散了一些。安比岡斯終於完成了手頭一份關於“晨曦露珠”暑期市場推廣計劃的報告,疲憊地揉了揉眉心,伸了個懶腰。研究室裡很安靜,隻有窗外隱約傳來的夏蟲鳴叫。
就在這時,辦公室的門開了。斯內普黑袍翻滾的身影出現在門口,深潭般的黑眸看向她。他沒有走進來,隻是站在門口,沉默了片刻。安比岡斯疑惑地望向他。
“……天文塔。”他低沉的聲音響起,打破了寂靜,帶著一種慣有的簡潔,卻又似乎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?“今晚……有英仙座流星雨峰值。”沒有多餘的解釋,沒有詢問,甚至沒有看她是否同意。說完,他便轉身,黑袍劃過一個利落的弧度,消失在辦公室門後。
安比岡斯愣住了,琥珀色的眼眸瞬間睜大,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,隨即開始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。天文塔?流星雨?他……主動提出的?非工作的?邀約?巨大的驚喜如同煙花般在她心底炸開!她強忍著幾乎要溢出來的雀躍和一絲難以置信,深深吸了一口帶著夜露氣息的微涼空氣,才輕輕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應了一聲:“……嗯。”
深夜,天文塔頂。
夜風帶著夏夜的微涼和草木的清香,吹拂著兩人的袍角,驅散了白日的燥熱。浩瀚的夜空如同墨藍色的天鵝絨,綴滿了無數璀璨的星辰,靜謐而深邃。英仙座流星雨如期而至,一道道銀亮的軌跡無聲地劃過天際,短暫,卻絢爛得令人屏息,如同天神隨手撒下的鑽石碎屑。
兩人並肩而立,站在冰冷的石欄邊,沉默地望著這星空下的奇跡。沒有親密的依偎,沒有熱烈的言語,隻有夜風的低語和遠處禁林的模糊輪廓。斯內普深潭般的黑眸映著漫天星光,比平時少了幾分冰冷,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深邃和平靜。他站得筆直,如同懸崖邊的孤鬆。
安比岡斯琥珀色的眼眸追隨著一道道轉瞬即逝的流星,心中一片奇異的寧靜和滿足。她想起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:從最初的仰望與試探,到共同麵對風暴的守護,再到如今並肩研究、安靜相伴的日常。她不再需要仰望星空去追尋遙不可及的幻夢。她的心之所向,就在身邊。這靜謐的陪伴,這無聲的默契,比任何劃破天際的流星都更讓她感到永恒和踏實。
當一顆格外明亮、拖著長長銀色光尾的流星燃燒著劃過天鵝絨般的夜幕時,安比岡斯下意識地輕歎出聲,聲音很輕,帶著純粹的讚歎:“真美……”
就在這時,她感到一隻微涼的手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,極其自然地、輕輕地覆上了她放在冰涼石欄上的手。動作很輕,像一片羽毛落下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確認和歸屬感。那微涼的觸感,像一道細微的電流,瞬間穿透了夏夜的微涼,直抵她的心底。
安比岡斯身體微微一顫,沒有抽回手,也沒有絲毫的僵硬。她隻是極其自然地、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,翻轉手掌,讓自己的手指,堅定而溫柔地,與他的十指相扣。
指尖傳來的微涼觸感,此刻卻如同點燃了最溫暖的火焰,讓她心中湧起滾燙的暖流。她側過頭,琥珀色的眼眸在星光下閃爍著溫柔而堅定的光芒,直直地望向身旁的斯內普。
斯內普深潭般的黑眸也正低垂著凝視著她。蠟黃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,但那緊抿的薄唇線條卻異常柔和。他深潭般的眼底,仿佛有萬千星光落入,漾開一圈圈無聲的、深邃的漣漪。他沒有說話,沒有解釋,隻是極其輕微地收緊了與她交握的手指。那力道不重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和回應。
所有的情感,千言萬語,都在這一握和無聲的對視中,流淌,確認,不言而喻。星光為證,心之所向,從未如此清晰,也從未如此觸手可及。
流星雨漸漸稀疏,最終歸於平靜的星空。兩人依舊十指相扣,沉默地走下盤旋的樓梯。地窖的走廊幽深而寂靜,隻有他們輕微的腳步聲在石壁間回蕩,以及那緊密相連的手心傳遞的、無聲的暖流。
走到她研究室的門口,安比岡斯停下腳步,轉過身,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走廊壁燈下,亮晶晶地望著斯內普,輕聲說:“晚安,西弗勒斯。”
斯內普深潭般的黑眸凝視著她,那目光仿佛要將她此刻的模樣刻入心底。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裡響起,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溫和與清晰:“……晚安,安比岡斯。”他叫了她的全名。他沒有立刻離開,而是看著她拿出鑰匙,打開研究室的門,走進去。直到那扇門在她身後輕輕合上,他才轉身,黑袍翻滾著,無聲地消失在走廊更深處的陰影裡。
安比岡斯背靠著冰冷的門板,心跳依舊如鼓。她低頭,抬起那隻被他握過的手,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他微涼的觸感和那堅定一握的力量。黑暗中,她的嘴角無法抑製地高高揚起,形成一個無比燦爛、無比溫暖的笑容。窗外,夏夜的星光依舊璀璨,透過高窗灑下點點銀輝。她走到窗邊,望著斯內普院長辦公室那扇緊閉的門,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與篤定。
暑假的腳步近了,她計劃回法國莊園處理收獲季的事務。但此刻,她心中沒有絲毫離彆的愁緒。因為她知道,無論身處霍格沃茨的地窖,還是法國南部的陽光莊園,她的心之所向,已然清晰。這條專屬航道上,星光為證,她不再獨行。心之所向,即是歸途。而暑假的分彆,隻是下一次重逢的序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