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海忽然感覺這個趙援朝非常眼熟。
逐漸的,陳海目光凝視!
他……
他……
是他!
“今天,我們討論一個老生常談,卻又不得不談的問題。”
趙援朝的目光掃過台下的學員,能穿透屏幕,直視著陳海。
“東部沿海,三條島鏈。像三條鐵索,有人想用它來困住我們的手腳。”
他的手指在空中虛劃了一下,身後巨大的電子屏幕上,立刻出現了一副動態地圖。
三條由島嶼和基地組成的虛線,清晰地標注在蔚藍的海洋上。
“很多人,很多我們的同誌,都在思考如何突破。常規的思路是什麼?造大船,造航母,組建龐大的遠洋艦隊,一艘一艘地開過去,一個島一個島地去爭奪。這個思路對不對?對。但這,是笨辦法,是慢辦法。”
“我們為什麼要被動地去‘突破’?這個詞本身,就意味著我們承認了它的‘封鎖’。我們,為什麼要承認?”
他的聲音不大,卻字字千鈞,砸在寂靜的播放室裡,也砸在陳海的心頭。
陳海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,手中的茶杯也放了下來。
“請大家看清楚地圖。”
趙援朝用激光筆在屏幕上畫了一個大圈,將三條島鏈全部囊括在內。
“這些島嶼,這些基地,它們所在的這片廣闊海域,是什麼地方?”
他停頓了片刻,在給台下和屏幕前的觀眾思考的時間。
“是公海。”
“InternatiOnalWaterS.”
他用純正的英語補充了一句,然後才用中文緩緩說道,“既然是公海,那就意味著,理論上,大家的軍艦都能來,大家的飛機都能飛。他們可以,我們自然也可以。”
“可他們為什麼要在公海之上,建立起所謂的‘封鎖線’?這說明了什麼?”
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,鏡片反射出一道冷光。
“說明他們心虛。說明他們不敢把這條線,劃在自家院子裡。他們怕我們不講道理,怕我們掀桌子。他們一邊叫囂著規則,一邊又用這種方式,試探我們遵守規則的底線。”
陳海感覺自己的後背有些發涼。
他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這個問題。
屏幕上的趙援朝,語氣依舊平靜,但說出的話,卻帶著焚儘一切的霸道和淩厲。
“既然他們想看我們講不講道理,那我們就用他們能聽懂的語言,和他們講一講,什麼叫真正的道理。”
“我們不需要一寸一寸地去爭奪海權,因為那片海,本來就有我們的一份。我們也不需要一艘一艘地去對峙,因為那太浪費時間。”
“答案,其實很簡單。”
趙援朝伸出兩根手指,動作輕描淡寫,隻是在拂去一點灰塵。
“東風快遞,全球韻達,使命必達。”
他的聲音陡然轉冷,那種學者般的儒雅瞬間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森然殺氣。
“用我們最快的‘快遞’,把我們的‘道理’,直接送到他們那些不該存在的基地上。第一島鏈,第二島鏈,第三島鏈?在絕對的、無法防禦的、飽和式打擊麵前,這些鎖鏈,不過是紙糊的燈籠,一捅就破。”
“它們甚至不需要我們去‘攻’,隻要我們的決心到了,導彈豎起來了,它們自己,就會不攻自破。因為維持這些鎖鏈的,不是鋼鐵,不是混凝土,而是他們那點可憐的、虛假的戰略幻想。我們所要做的,就是把這個幻想,徹底擊碎。”
“轟!”
陳海的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。
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難以置信地瞪著屏幕。
屏幕上,那個侃侃而談,用最儒雅的姿態,說著最鷹派言論的將軍,那張冷靜而自信的麵孔……
這張臉……
這張臉,為什麼會如此熟悉?!
陳海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,心臟狂跳,幾乎要從胸腔裡蹦出來。
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,撞到了身後的文件櫃,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。
他想起來了!
就在一個小時前,侯亮平興衝衝地給他打電話,說抓到了一條“大魚”,一個叫趙援朝的,從京城來的貪官,骨頭硬得很,正在審訊室裡跟他耗著。
當時他沒多想,隻當是侯亮平又立功心切,叮囑了他幾句注意政策,就掛了電話。
趙援朝……
趙援朝!
兩個名字,兩張麵孔,在陳海的腦海中瘋狂地重疊、交錯,最終完美地合而為一。
那個坐在審訊椅上,眼神平靜的中年男人。
那個在最高軍事學院的講台上,談笑間就要用東風導彈洗地的儒雅將軍。
是同一個人!
“我的天……”
陳海的嘴唇哆嗦著,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。
冷汗“唰”地一下就冒了出來,瞬間浸濕了他的後背。
侯亮平!
他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部下,他到底乾了什麼?!
他把20軍的軍長,一個手握重兵、隨時能掀桌子的實權將軍,當成貪官給抓了?
還在審訊室裡,威脅要給人家“上手段”?
上什麼手段?
“皮肉之苦”?
一想到侯亮平可能對趙援朝說過的那些話,做過的那些事,陳海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,幾乎要昏厥過去。
這不是抓錯人那麼簡單,這是捅破天了!
這是能引發軍地矛盾,甚至是一場巨大政治風暴的滔天大禍!
他顧不上再去關投影儀,也顧不上散落一地的茶葉和碎裂的杯子,猛地轉身,用儘全身力氣拉開播放室的門,衝了出去。
“亮平!侯亮平!”
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利刺耳,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。
他必須立刻阻止那個蠢貨!
現在!
馬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