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隻知道,她的丈夫,此刻正身陷囹圄,而且是那種連一個解釋電話都打不完的絕境。
她霍然起身,沒有絲毫猶豫。
她抓起桌上的一部紅色加密電話,撥通了一個號碼。
“是我。”
她的聲音冰冷而堅定,“給我備車,最快的速度,去漢東。另外,立刻幫我查一下,漢東省反貪局現在是什麼情況。”
電話那頭沒有問為什麼,隻有一個字:“是。”
放下電話,鐘小艾快步走出書房,她身上那件居家的羊絨衫,此刻也變成了堅硬的鎧甲。
一場風暴,已經從漢東,刮向了京城。……
漢東省反貪局大樓外,氣氛已經凝固到了冰點。
原本應該車來車往的馬路,此刻被拉上了長長的警戒線。
一排排荷槍實彈的士兵,以三步一崗的姿態,將整棟大樓圍得水泄不通。
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黑洞洞的槍口,無聲地昭示著這裡的絕對禁區地位。
省公安廳派來的警察被擋在最外圍,一個個麵麵相覷,卻不敢上前詢問半句。
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陣仗,這已經不是戒嚴,這是赤裸裸的軍事管製。
就在這死的寂靜中,一輛黑色的考斯特中巴車,不疾不徐地駛向了警戒線。
一名負責警戒的少尉立刻上前,舉手示意停車。
車窗緩緩降下,露出了沙瑞金那張不怒自威的臉。
他的眼神,比窗外的寒風還要冷冽。
少尉看到那張臉的瞬間,瞳孔驟然一縮,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身體,一個標準的軍禮。
“沙書記!”
沙瑞金沒有說話,隻是微微點了點頭。
少尉立刻轉身,對著身後的士兵用力一揮手:“放行!”
警戒線被打開一個缺口,考斯特緩緩駛入,最終停在了反貪局大樓的台階下。
車門打開。
沙瑞金第一個走下車,他甚至沒有看周圍那些士兵一眼,徑直邁開大步,帶著壓抑的怒火,衝向大樓門口。
他每一步都踏得極重,要將這棟樓的台階都踩碎。
緊隨其後的是高育良。
這位漢東大學的法學教授,此刻臉上再也看不到儒雅。
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,鏡片後的雙眼,閃爍著驚疑不定與深沉的算計。
他知道,這渾水,已經沒過頂了。
季昌明是第三個下車的。
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掉了筋骨,臉色蠟黃,嘴唇發白。
作為漢東省檢察院的檢察長,反貪局是他的直屬單位,侯亮平是他親自點的將。
如今,自己的地盤被軍隊接管,自己的人捅出了天大的簍子,他感覺自己的政治生命,已經隨著這輛考斯特的到來,進入了倒計時。
最後是省紀委的何黎明,他跟在眾人身後,幾乎是小跑著,額頭上布滿了冷汗,大氣都不敢喘一口。
他看看沙瑞金的背影,又看看高育良的側臉。
能讓省委書記和副書記同時出動的,絕對是一場能把漢東官場掀個底朝天的政治地震。
四個人,代表著漢東省最頂級的權力核心,此刻卻像一群即將接受審判的犯人,沉默地,快步地,走進了這座已經被風暴徹底籠罩的大樓。
大廳裡,空無一人。
隻有兩名持槍的士兵,如雕塑般站在電梯口。
看到沙瑞金一行人,他們並未阻攔,隻是行了一個注目禮。
氣氛,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。
一場前所未有的政治風暴,在這一刻,正式降臨漢東!
正在這個時候,先一步進入反貪局的祁同偉快步出現:“趙援朝將軍,找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