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小艾在反貪局外,束手無策。
反貪局內。
那間臨時用作羈押室的辦公室,漆黑得如同墳墓。
“哢噠”一聲,門鎖轉動的聲音突兀響起。
一道刺目的光線射入,侯亮平下意識地眯起眼睛,抬手遮擋。
他剛剛被關在這裡半個小時,他便感覺恐懼。
沒有人理他,沒有人審問他,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比任何酷刑都更讓他心慌。
兩名身穿迷彩作訓服的士兵走了進來,他們麵無表情,眼神冷硬,身上帶著硝煙和鋼鐵混合的肅殺氣息。
他們不是警察,不是檢察院的法警,是真正的軍人。
其中一人手裡拿著一副鋥亮的手銬。
侯亮平的心跳漏了一拍,他強撐著站起來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,甚至還帶著屬於反貪處長的威嚴:“這是反貪總局的辦案區!”
沒有人回答他。
其中一名士兵上前一步,粗暴地抓住他的胳膊,反扭到背後。
侯亮平吃痛,本能地掙紮起來:“放開我!你們想乾什麼?你們這是違法的!我有權……”
“哢嚓!”
冰冷的手銬鎖住了他的手腕,那金屬的觸感和清脆的聲響,瞬間擊穿了他所有的虛張聲勢。
他慌了。
他,最高檢反貪總局的偵查處長,漢東省反貪局的代理局長,竟然被戴上了手銬?
“你們不能這樣對我!”
他的聲音因為恐慌而變得尖利,“我老婆是鐘小艾!中紀委的鐘小艾!你們敢動我,我保證你們吃不了兜著走!”
他把最後的希望,他最大的底牌,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。
他相信,鐘小艾這個名字,以及她背後的力量,足以讓這些有眼無珠的大頭兵嚇得屁滾尿流。
然而,那兩名士兵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,他喊出的不是一個足以震動京城的名字,而是一個無意義的音節。
他們一左一右,架起他的胳膊,就像拖著一條死狗,把他往外拖。
……
與此同時,反貪局的另一間大型會議室內,煙霧繚繞。
省委書記沙瑞金坐在主位上,臉色鐵青。
省委副書記、政法委書記高育良,省檢察院檢察長季昌明,政法委副書記何黎明,幾位漢東政法係統的巨頭,此刻全都正襟危坐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會議室的門隔音效果並不算頂尖,侯亮平那聲嘶力竭的吼叫隱隱約約傳了進來。
“……我老婆是鐘小艾……”
沙瑞金敲擊桌麵的手指猛地停住,他抬起眼,目光如刀,直直射向高育良。
“育良同誌,”
他冷哼一聲,嘴角掛著譏誚,“這就是你的好學生!捅了天大的簍子,不想著如何承擔責任,卻還在想著搬出老婆來狐假虎威。漢大政法係,就教出這種貨色?”
這話說得極重,幾乎是把巴掌直接扇在了高育良的臉上。
高育良的臉皮抽動了一下,他扶了扶眼鏡,鏡片後的眼神晦暗不明。
他立刻挺直了腰板,聲音裡不帶一毫的情感,在陳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事實:“沙書記,我必須澄清一點。侯亮平,不是我的學生。我雖然在漢大政法係任教多年,但學生成千上萬,我不可能認識每一個人。更何況,像他這樣無法無天、目無組織紀律的人,就算他跪下來求我,我也絕不會承認有這樣的學生!”
他撇清得乾乾淨淨,侯亮平是一塊粘在鞋底的口香糖,他現在正厭惡地把它刮掉。
季昌明和何黎明在一旁低著頭,眼觀鼻,鼻觀心,恨不得自己能變成牆上的一幅畫。
季昌明也不想承認侯亮平歸他領導。
他們心裡都清楚,侯亮平是高育良的得意門生,這在漢東政法圈幾乎是人儘皆知的事情。
可現在,高育良說不認識就不認識了。
這份果決和冷酷,讓兩人心底都泛起一陣寒意。
沙瑞金沒有再追問,隻是那冰冷的目光在高育良臉上停留了幾秒,才緩緩移開,投向窗外。
他現在沒心情跟高育良玩這種官場太極,他滿腦子都是軍區醫院那邊的情況。
趙援朝將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