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育良的聲音沒有絲毫拖泥帶水,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喙。
“情況很不好,趙援朝進了搶救室,生死未卜。瑞金書記和達康同誌已經過去了,你也必須馬上到場。”
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子彈,精準地打在祁同偉的神經上。
“是,老師!我馬上出發!”
他甚至沒敢多問一句,掛了電話,抓起椅背上的警服外套就往外衝。
走廊裡的燈光慘白,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。
警車早已在樓下待命。
司機見他神色凝重地衝出來,立刻拉開了後座車門。
祁同偉彎腰上車,車門即將關上的瞬間,他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警戒線外。
夜色中,一個單薄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裡。
是鐘小艾。
她還真沒走。
祁同偉的動作頓住了。
“等一下。”
他對司機說。
警車緩緩滑到警戒線旁。
車窗平穩地降下,祁同偉招呼。
“上車吧。”
警戒線外的鐘小艾猛地抬起頭,看到車裡的祁同偉,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她沒想到,他會停下來。
她更沒想到,他會讓她上車。
那是一輛省公安廳廳長的座駕,車牌號在漢東省幾乎無人不識。
坐上這輛車,意味著什麼?
一瞬間的猶豫過後,是巨大的狂喜和感激。
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繞過車頭,一名武警替她拉開了車門。
“謝謝……謝謝您,祁學長……”
她坐進車裡,局促地縮在角落,雙手緊緊攥著衣角,連聲道謝。
車內空間寬敞,卻因為沉默而顯得異常壓抑。
鐘小艾能聞到車裡淡淡的皮革味道,以及祁同偉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煙草氣息。
她不敢看他,隻能低著頭,聲音裡帶著無法抑製的激動和感激:“祁學長,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您。這份恩情,我們家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
祁同偉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。
他的聲音冬日裡的冰棱,瞬間刺破了鐘小艾心中那點剛剛燃起的暖意。
車子平穩地啟動,彙入城市的車流。
鐘小艾的感激之詞卡在喉嚨裡,上不去也下不來,臉漲得通紅。
她不明白,他為什麼突然又變得如此冷漠。
祁同偉沒有看她,隻是目視前方。
“我讓你上車,不是因為同情,也不是因為什麼校友情誼。”
他的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傳到鐘小艾的耳朵裡,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。
“隻是順路帶你一程,順便告訴你一件事。”
鐘小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“你知道趙援朝將軍為什麼會突然病危,被送進搶救室嗎?”
他的話一把鋒利的楔子,毫無征兆地釘進了鐘小艾的心裡。
鐘小艾的心猛地一沉,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。
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,嘴唇翕動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祁同偉終於轉過頭,看了她一眼。
那眼神裡沒有同情,沒有憐憫,甚至沒有一毫的情緒波動,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。
“因為侯亮平,”
他一字一頓,每個字都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鐘小艾的神經上,“在審訊室裡,對趙援朝將軍動刑了。”
動——刑——!
鐘小艾頓時感覺天塌了!
……
此時,侯亮平還等著鐘小愛去救他。
他還認為,憑借鐘家的能量,一切都能擺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