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
審訊室內,空氣凝固成了沉重的水泥,壓得人喘不過氣。
侯亮平的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輕微顫抖,腦子裡反複回蕩著那扇鐵門關上的轟鳴,那聲音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,將他與過去那個自信滿滿、前途光明的世界徹底隔絕。
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季昌明,那個曾經在他心中如神祇般存在的男人,此刻正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像,被銬在椅子上,連呼吸都顯得那麼微弱。
絕望,像深海的冰冷海水,從四麵八方湧來,淹沒了他最後掙紮的力氣。
就在這時,“哢噠”一聲輕響,鐵門再次被推開。
這一次,走進來的不再是普通的公安乾警,而是一名身著筆挺軍裝的男人。
他肩上的將星在審訊室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,每一步都踩得沉穩有力,皮靴敲擊地麵的聲音,像是重錘一下下砸在侯亮平和陳海的心臟上。
來人約莫五十歲上下,麵容如同刀削斧鑿,眼神銳利如鷹,不帶一毫的感情。
他身上那股子從屍山血海裡浸泡出來的鐵血殺伐之氣,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,讓原本壓抑的氣氛變得更加窒息。
他徑直走到主審位坐下,甚至沒有看桌上的卷宗,那雙冷酷的眼睛徑直鎖定了癱軟在椅子上的侯亮平。
“20軍參謀長,周守京。”
他自我介紹的聲音不高,卻字字清晰,帶著金屬般的質感,“現在,由我來問,你來答。”
侯亮平猛地一個激靈,參謀長?
20軍的參謀長親自審訊?
這個認知讓他本已冰涼的血液幾乎要凍結了。
他終於明白,自己捅破的天,到底有多大。
周守京身體微微前傾,雙手交叉放在桌上,目光如探照燈死死釘在侯亮平的臉上:“第一個問題,你,為什麼組織人員,襲擊趙援朝將軍的專車?”
“襲擊?”
侯亮平的嘴唇哆嗦著,這兩個字像兩根燒紅的鐵釺,狠狠捅進了他的耳朵裡。
他下意識地想要辯解:“不……不是襲擊!我們是……是依法辦案!是拘捕!”
“拘捕?”
周守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動用十幾號人,在高速公路上強行彆停,把一位開國將軍從車裡拖出來,戴上手銬,這也叫依法辦案?”
他的聲音陡然拔高,如同平地驚雷:“你辦的是哪家的法?!”
侯亮平被這聲爆喝震得渾身一顫,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。
他的大腦一片混亂,所有的法律條文、所有的辦案程序在這一刻都化為了蒼白的廢紙。
他能感覺到來自身邊陳海和季昌明那絕望而複雜的目光,但他已經顧不上了。
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。
“第二個問題。”
周守京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,繼續逼問,“誰指使你,對趙援朝將軍刑訊逼供,導致將軍舊傷複發,險些身亡?”
“刑訊逼供?!”
侯亮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,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