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
審訊室裡。
癱在地上的侯亮平,像一灘被烈日曬乾的爛泥,連呼吸都變得微弱。
陳海那一聲充滿恨意的狗叫,擊碎了他最後尊嚴。
季昌明那些誅心的話語,則將他賴以生存的信念體係徹底焚燒成灰。
鐘家拋棄了他。
他想攀咬的沙瑞金,反而是救他的人。
對,解釋!
隻要能那位傳說中的趙援朝,他一定能解釋清楚!
這一切都是誤會!
是一場天大的誤會!
他是反貪總局的偵查處長,他是帶著尚方寶劍下來的,他的所有行為都是在履行職責。
隻要讓他當麵陳述,那位將軍一定會理解的,軍隊的人最講道理,也最講證據!
這個念頭一生根,便如同瘋長的野草,瞬間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。
這是他最後的希望,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。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
侯亮平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聲音,他用手肘撐著冰冷的地麵,顫抖著,掙紮著,試圖從地上爬起來。
他的西裝早已皺得像塊抹布,沾滿了灰塵和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東西,狼狽不堪。
他抬起頭,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臉上,此刻布滿了恐懼和一種病態的狂熱。
他的目光越過季昌明和陳海,投向了那個一直站在角落裡,沉默得像一尊雕像的軍官。
“讓……讓我見趙援朝將軍!”
他的聲音嘶啞乾澀,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尖利,“我來向趙將軍解釋!我親自跟他說!這……這真的隻是一場誤會!”
話音落下,審訊室裡陷入了更加詭異的寂靜。
季昌明和陳海臉上的表情,看到了一個瘋子在說胡話。
他們眼中的鄙夷和惡心,幾乎要凝成實質。
都到這個時候了,這個蠢貨,竟然還抱著這種天真到可笑的幻想?
“啪。”
一聲清脆的皮鞋叩擊地麵的聲音響起。
一直沉默不語的20軍參謀長周守京,從陰影中走了出來。
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,肩上的將星在審訊室慘白的燈光下,反射出森然的寒光。
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,那雙眼睛,像兩口淬了冰的深井,隻是平靜地注視著地上那個狼狽不堪的男人。
他一步一步地走近,每一步都踩在侯亮平的心臟上。
侯亮平的眼中燃起希冀的光,他以為對方是要帶他去見趙援朝了,他掙紮著,想要說些什麼。
然而,周守京在他麵前站定,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,薄唇輕啟,吐出的字句,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要冰冷刺骨。
“誤會?”
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,帶著濃重的、不容置疑的嘲諷。
緊接著,周守京的聲音陡然拔高,像一把出鞘的利劍,充滿了軍人特有的殺伐之氣,狠狠地斬向侯亮平最後幻想。
“你不配見趙首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