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在忙麼?”
文瑤小跑幾步撲到禦案對麵,手肘抻著桌麵,伸長了脖子看向剛剛小屁孩畫的那張紙。
紅色的朱砂筆,線條很是淩亂,其中還有筆鋒畫劈叉的,可見孩子心情不大好。
“皇上畫的是公雞?”
看不出個啥,文瑤隻能猜,伸出手指了指其中幾個線條:“這是大公雞的尾羽,我猜對了麼?”
“對!”
本來被表姐看見自己的發泄之作還有點兒臉紅,這會兒有了台階下,玄燁趕忙跳下椅子,繞過桌子,牽住文瑤的手就往西暖閣去:“走,我得了個好玩意兒,帶表姐去瞧瞧。”
一邊扯著文瑤胳膊往裡走,一邊用眼神示意梁九功,讓他把那張畫給處理了。
文瑤跟著玄燁進了西暖閣,一進去就看見炕幾上放著個擺台,擺台上麵放著一把展開的象牙折扇,那折扇小巧玲瓏,雕刻的是牡丹紋,擺台也好看,是一個迷你女子閨房的擺台,象牙折扇就卡在中間。
一看便知道這象牙折扇是送給女子用的。
“表姐你瞧。”玄燁取下折扇開合了兩下,便遞到文瑤的麵前:“年初暹羅那邊貢上來的象牙,朕特地叫造辦處上了心,才得了幾把象牙扇,這是其中一把,表姐瞧著可覺得好?”
“自然是好。”
文瑤展開折扇,這象牙扇入手溫潤,手感極佳,輕輕對著自己的臉扇了扇,還能聞到一陣陣香風,仔細看了看,才發現那花蕊處竟是鏤空的,可以往裡麵裝香粉,這樣扇風的時候,就能得個撲麵香。
“這兒可是皇上的巧思?”文瑤眼睛亮晶晶的,臉上滿是驚喜。
看得玄燁虛榮心膨脹。
不過到底是個誠實孩子,搖搖頭:“估摸著是造辦處想的。”
“可見想出這招的人是個機靈的。”
“表姐喜歡?這套扇子共有四把,全都留給表姐了。”
還有這好處?
文瑤頓時更高興了,立即屈膝:“臣女謝皇上賞。”
玄燁臉蛋有些熱,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耳朵,一雙眼睛卻是忍不住往表姐臉上看。
自從與太皇太後商議立後之事,他便好似開了竅,終於用看女人的眼光看待身邊的女子們,第一個在他心中留下痕跡的,自然是與他青梅竹馬長大的表姐佟文瑤,其次才是赫舍裡氏與鈕祜祿氏。
至於那個破相的博爾濟吉特氏,他卻是從未看進眼裡。
皇父臨終之前,牽著他的手殷切囑咐,萬不可叫後宮再有蒙古血脈,他作為聽話的兒子,怎麼能違背皇父遺命呢?
文瑤本就比他大兩歲,且女子身量也比男子長得早。
比起如今還是孩子樣的玄燁,文瑤已經有了少女的婀娜姿態。
年少慕艾。
以前玄燁確實把文瑤當做表姐,可自從‘四女爭後’的消息傳出,文瑤從表姐變成皇後候選人,心思自然也就變了。
尤其今日再見,才發覺短短時日裡,表姐竟又漂亮了許多。
玄燁抬手搓了搓發紅的耳垂,試探著說道:“大概年尾皇瑪嬤就會定下皇後人選,等明年大婚後便可迎表姐入宮,朕想著……表姐住景仁宮住慣了,入宮後便住景仁宮如何?”
文瑤詫異:“不用避開姑母麼?”
她垂下頭,手指不停地擺弄著象牙折扇,聲音裡染上落寞:“臣女陪伴姑母多年,隻景仁宮這麼一個地兒能懷念姑母,若臣女住進去定是要更改殿中規製,日後若皇上想姑母了,又該去哪裡懷念姑母呢?”
“臣女……臣女也想姑母的……”
說到最後,眼圈都有些紅了。
玄燁愣了愣,歎息一聲,他隻想著叫表姐入宮來能自在些,倒是忘了額娘了。
“那也先在景仁宮住上兩年,好叫皇額娘遺澤護佑於你,朕再給你福晉份例,絕不會叫人欺負了你去。”
如今後宮位份還未確定,除了皇後外全是庶妃,隻享有的份例不同,這個福晉的份例已然等同於妃了,也就是說日後擬定位份後,冊封聖旨上至少是個貴妃。
“有了福晉份例,皇額娘的舊物你便都能留著了,朕再著人修葺景仁宮後麵的承乾宮,那宮室大,且離乾清宮和景仁宮都很近,也方便日後朕去看你。”
新腦子就是快,不過一瞬玄燁就想到了解決辦法。
“景仁宮便如你所說封存起來,留作日後你我二人紀念皇額娘用。”
玄燁說著,歎息一聲,心中想起早死的額娘也是難受的很。
自幼時起,每每到景仁宮請安時,看見的都是病弱不堪,就連言語中都透露著淒楚,他每次聽了都覺得心裡難受的緊,全靠表姐抱著他輕聲安慰,撫平他心底的痛處。
“好。”得了倆大宮殿的文瑤終於滿意了。
有承乾宮住誰還願意住景仁宮?
到時候正殿的鋪宮改了吧,被人說不敬皇太後,不改吧,就算成了皇貴妃都住不進正殿,還不如去承乾宮,寬寬敞敞的大宮殿住著的,將景仁宮當成自己的私人花園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