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早等著的丫鬟冬蕊趕忙上前來摻扶。
“格格,福晉得了消息,一早就等著你了。”
文瑤扶著她的胳膊:“額娘這幾日在家中可還好?”
“好得很,就是老惦念著你。”覺羅氏出了門便快步朝著文瑤迎來,站定後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,見她麵色不錯才鬆了口氣:“這幾日在宮裡如何?那兩位……可曾為難你?”
“在她們眼裡,我不過是個沒來日的人,又如何會為難我。”文瑤笑道,挽住覺羅氏的胳膊貼著她往裡走去:“不過倒是碰上了鈕祜祿家的格格,還互換了名字,她叫塔娜呢。”
“塔娜……東珠,這名字倒是厲害,不過乍一聽倒像個蒙古名兒。”
可不就像蒙古名兒麼,人家最後也是和親蒙古了。
“宮外可有什麼消息?”
“那可就多了。”
母女倆進了門便開始交流時訊,這一個禮拜宮外風雲變幻莫測,赫舍裡氏與鈕祜祿氏表麵一派平和,私下裡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。
佟家爭後沒優勢,佟國綱也不冒頭,倒是沒受什麼針對。
母女倆親香了好一會兒,文瑤才起身告辭準備回自己的院子,卻不想臨出門時被門口打簾子的給吸引住了視線,瞧她們梳著婦人頭,衣著又比普通丫鬟好一些,便知道這是佟國綱前院養的通房了。
“額娘怎的將她們放到後院來了?”
文瑤很是意外。
“先叫她們打簾子立規矩,晚上還是要回前院的,等到有了身孕再開個偏僻的小院給她們養胎。”
那日文瑤的話還是叫覺羅氏入了心,她給通房們將避子湯給停了。
文瑤了然的點了點頭,便帶著冬蕊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倒是佟國綱下了值後便聽說了這件事,不知為何竟莫名有些心慌,他與妻子關係和睦,平常除了因為鄂倫岱的事有過爭執外,其它時候一直恩愛有加,他也沉溺於這一段夫妻和睦的感情中。
可突然覺羅氏來這一手,便叫佟國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。
都沒洗漱便腳步一轉急匆匆地回了主院。
覺羅氏一如往常那邊親手為佟國綱脫下朝服,服侍他洗漱,等一切忙完了,夫妻倆才一左一右的歪在炕上說起私密話來。
對於佟國綱的疑惑,覺羅氏先是歎息,隨即便露出傷感來:“爺不喜歡鄂倫岱,我也不能強求,便做主叫她們停了避子湯,多生幾個,總能生出爺喜歡的兒子。”
“甭管誰肚皮裡蹦出來的,總歸要喚我一聲嫡母,總好過你去疼愛二房的幾個孩子。”
佟國綱頓時急了:“爺隻是不喜鄂倫岱的脾性,哪裡就不疼愛他了?”
到底是自己親生的,如今還沒鬨騰到父子怨恨的地步。
“鄂倫岱像極了爺,長得像,脾氣也像,都是十頭牛拉不回來的倔脾氣,許是我無福,生不出葉克書那樣溫良的好孩子。”覺羅氏本想表現一番,可說多了,竟真透著幾分心灰意懶來。
佟國綱見狀,立即起身趿著鞋子湊到覺羅氏身邊去,將她摟在懷裡:“葉克書再好也是二弟的孩子,我又怎麼可能疼愛他多過鄂倫岱呢?。”
“鄂倫岱乃是長子嫡孫,日後不僅要承宗,還要為佟氏一族撐起一片天來,怕是爺對他過於嚴格了,倒叫你多了這些心思來,爺不是不疼愛他,隻是寄予厚望。”
這話佟國綱說的極為真心。
鄂倫岱出身尊貴,母親更是紅帶子,佟國綱本人又望子成龍,平常對鄂倫岱考校嚴格,又端著副嚴父姿態,哪怕日後二房的文玥入宮為妃,皇帝重用佟氏都不會越過鄂倫岱去。
“那爺可曾與鄂倫岱說過這番話?”
佟國綱:“……”
父愛都是沉默的好麼?
誰家爺們沒事跟兒子說這些啊!
“鄂倫岱一直都覺得爺不喜愛他,心裡頭憋著口氣與爺作對呢。”
“這臭小子。”
佟國綱聞言忍不住罵道。
“爺對文瑤也不上心。”
覺羅氏恨恨地坐直了身子:“今日文瑤從宮中回來,你是一句都不問,她是我親生的女兒,生下來也是玉雪可愛,身體康健,如今身子差了,爺便不聞不問,這半年來隻兩個月前你去瞧了一眼,你怎麼能那麼狠心?”
“這不是最近公務繁忙……”
說起這個,佟國綱確實心虛。
他本就和這個女兒不大熟悉,佟文瑤年幼便入了宮,等回來的時候已經長成了大姑娘,回來後身體差成那樣,眼看著壽命不長,他也怕相處多了有了感情,等日後孩子去了他再跟著傷懷一場。
族裡對文瑤的安排他也心知肚明。
他的親妹妹就是在宮裡沒的,文瑤要是入宮,下場也不會好多少,倒不如就像現在這般處著,他也不求文瑤能得寵,為家裡帶來多少助益,隻求她能多活幾日,最好活到文玥長大了,到時候文玥入宮,還能得了遺澤不必從庶妃坐起,直接登位高位。
“文玥年歲太小了。”
佟國綱歎息:“若她大上幾歲,我也不會叫文瑤往那深宮裡去。”
那又是什麼好去處呢?
作為紅帶子,覺羅氏最是明白深宮是什麼樣子,此時聽著丈夫的感歎,心情也是愈發的沉重,不過到底沒再說什麼了,自己的女兒能入宮為妃,是恩典,更是福氣。